柳乂也拂袖起身。
陆卿婵恰是这个时候走进来的,她在外间待了片刻,额前?发了薄汗,是进来寻茶水喝的,没想到晋王竟然还在。
她有些微怔,没想到两人竟争执起来了。
但晋王旋即就?敛了眉眼,恢复那副淡然又和蔼的模样,慢慢地撩起衣摆落座。
柳乂眉宇间的冷意?也悄然化开,他将陆卿婵拉到跟前?,抬手?摸了摸她的脸庞和额头。
她的脸颊带着?薄粉,微微泛着?热意?。
“是不是累了?”柳乂轻声问道?,“要喝些茶水吗?”
陆卿婵顾忌还在场的晋王,颇有些不好意?思,从喉间溢出一声细细的“嗯”。
喝完茶水后,她便又要离开。
柳乂拉住她的手?,将她发间的落花轻轻拈起:“春寒料峭,玩累了记得休歇。”
陆卿婵连声说道?:“知道?了,知道?了。”
柳乂的这句“春寒料峭”已经?从初春说到了现在,估计还要再说到暮春。
他从不会阻止她穿单薄的纱裙,但会给她披上外衣。
陆卿婵看了眼身上的绛纱裙,紧忙趁柳乂没注意?又走了出去。
她身上满是生机活力?,就?像是重新盛放的花朵,但晋王亦是觉察到了她身上的病气,那指节太jsg苍白了,声音也比常人细弱许多。
的确是肺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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晋王有些震撼,即便是他那样深入简出的人,也知晓陆卿婵此生有多顺遂。
幼时父亲势重,少时家道?中落,但随即便遇见深情刻骨的夫君,更在婚后不久就?进入昭阳殿,成为长?公主眼前?的红人。
据说各路节使入朝的大宴上,亦是她陪在长?公主的身边。
还有传言之前?长?公主和幼帝交锋,也是为了让她升职。
老实说,若不是知晓从前?的陆卿婵是什么模样,晋王是对她提不起好感的,这姑娘的锋芒太盛,活得也太顺遂。
但此时晋王忽然觉察到些许异样。
柳乂对她的呵护与珍重太甚,就?好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。
若陆卿婵真的一直顺遂,他何?必用心至此?
“我这姑娘当真经?不起摧折了。”柳乂阖上眼,微微向?后倚靠,“我知道?你的意?思,但是让她上你的船,是决计不成的,她已经?经?不住风浪了。”
晋王没有侍妾,子?嗣也不丰,仅有一个独女。
如今乱世,波云诡谲,他想为女儿多做些准备的心情,是很好理解的。
毕竟有昭庆长?公主在前?,谁都想让自家女孩也活得更粲然些。
柳乂的眉间带着?些倦色,晋王微怔片刻,突然体察到几分他的无?奈。
河东节度使柳乂,最是高高在上,不近人情。
可这样的人,竟也会一个人低头折腰,仅是说起她的存在,便会万般珍重。
晋王沉声说道?:“我明?白的,容与。”
他执起桌案上的杯盏,末了还是洒然一笑。
送走晋王后,柳乂直接将陆卿婵带回了院落,他轻声说道?:“你刚刚出了汗,又吹了冷风,若是又患上风寒怎么办?”
“不会的,我有那么娇弱吗?”她不情愿地说道?,“再说,方才是你让我去外间玩的。”
府邸里的侍从和婢女待陆卿婵很亲善,年长?的仆从和嬷嬷们更是将她当小辈在疼爱,就?像先前?她在河东的许多年。
这就?是她的家,在家里她这样快活也是合理的。
但陆卿婵真的是甘愿时刻待在府里吗?
之前?在洛阳时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