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乂却?先掩住了陆卿婵的眼睛,将她揽在怀里。
“没关系的,阿婵,先诊脉吧。”他轻声说?道?,“待会儿?我用热水给你净手?,好吗?”
陆卿婵有些犹豫,但到底还是伸出了手?。
她的细腕如今越发纤瘦,腕骨凸起,那弧度极是惹眼,轻轻地搭在脉枕上时,就像一截羊脂玉雕琢而成的玉塑。
白生生的手?上,没有一丝血迹,至多?有些划痕罢了。
陆卿婵却?似是有些不好意思?,诊过脉后就放下了手?。
她将手?按在软布上,轻轻地磨蹭着。
柳乂轻扣住她的手?腕,等到诊过脉后,令侍从端来瓷盆。
水是温热的,陆卿婵被攥着手?放进?瓷盆里,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手?上的血迹。
真奇怪,为什么洗不掉?
她忍不住地说?道?:“容与,你用些力气。”
话音落下后,陆卿婵才发现她不知不觉地唤错了称呼。
她的指尖微动,额侧的穴位突突地疼。
她是在洛阳,对?吧?
陆卿婵绞尽脑汁地回忆昏迷前的记忆,张逢,赵崇,王氏,安启,段明朔……
这里不是河东,她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。
乱世已然开启,如今洛阳更?是乱成一锅粥,不过好在柳乂来了。
陆卿婵凝眸又看向掌心?,血迹凝结在手?上了,肮脏又粘稠,颇有些骇人。
柳乂细细地濯洗着她的手?指,葱白般的手?指干干净净,怎么洗都还是老样子,根本洗不掉那不存在的血迹。
陆卿婵有些丧气,她垂着头说?道?:“是不是太久了,洗不掉了?”
她忍不住用小姑娘的语气说?话。
即便?她的理智在不断地告诉她,这里是军营,并不是河东。
“好像是,不过没关系,阿婵。”柳乂用软布将她手?上的水渍擦净,“涂上脂膏后再过几日兴许就好了。”
他将脂膏轻轻地推开,柳乂的手?指是冷的,陆卿婵却?觉察到一股强烈的、灼烧般的热意。
她忍不住地想要将手?往回缩,但还是按捺住了这个欲/望。
这血迹洗不净,她干什么都麻烦。
只要看到受伤的血迹,陆卿婵便?禁不住地想起在河阳军营帐里的那一夜。
握住短匕捅进?段明朔胸膛的感觉极是奇异,她到现在都没法忘怀。
拿安启的身体做挡箭牌亦是,有种病态的快意。
放纵与杀夺是成瘾的。
陆卿婵垂下眼帘,晃了晃脖颈。
她的足腕上还带着柳乂那日强给她佩上的脚镯,但他好像转了性子似的,自从她苏醒后,便?安排了侍女来看护她,自己都鲜少过来。
陆卿婵渐渐知道?,这是河东军驻扎在洛阳城郊外的军营。
这几日是在清剿残留的叛军,再过些天就会进?驻到洛阳城里面了。
柳乂在寻到她后,便?向张逢递过信笺,侍女温声和陆卿婵说?不必忧心?过多?。
但焦虑的情绪却?始终存在陆卿婵的脑海里,她jsg手?上的血迹始终没有消去?,即便?她将手?指搓洗得红肿起来,浓重的血气仍然停留在掌心?。
直到新年那日,忙于军务多?日的柳乂才回来看她。
深冬大雪,陆卿婵盘腿坐在营帐里,她慢慢地翻着看一本册子。
她的肺疾仍没有痊愈,这几天又开始发起热来,医官特地嘱咐了侍女让她多?多?休息。
但陆卿婵却?是个闲不住的,做定远侯府的主母时,即便?重病缠身,她仍然能面色如常地处理内外事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