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间的交互短暂得出奇,又没有任何失礼逾矩,但这?一幕却尽数落在了段明?朔的眼里。
他戏谑地笑?了一下,被那双眼看?过来时,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。
陆卿婵垂下眸子,错开段明?朔的视线。
等到会议结束,离开内间后,她才?觉得压在肩头的重量逐渐消逝。
柳乂直接便?带人去了偃师。
他做事利落,雷厉风行,私事尚且如此,更别说处理公务时了。
段明?朔却没有一道前去,他兼领河阳节度使,将洛阳也全然当成了自己的领地。
有一日他在酒楼吃酒,被地痞流氓骚扰,当场就动刀见?了血,闹得很大?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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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被杀的是地痞流氓,但确实是段明?朔先动的刀。
酒楼里人很多,又是在正午,众人都看?得清晰。
陆卿婵从未想过,她要?为处理这?档子事来写文书。
她执着笔烦躁地说道:“这?又不是在成德,你杀了人,就是杀了人。”
段明?朔双腿交叠,漫不经心地说道:“敢在太岁头上动土,还是地痞流氓,整日就知道欺男霸女,难道不是死有余辜吗?”
“本?官这?是为民除害。”他的眼神冷淡漠然,“能和杀人相提并论吗?”
他这?话说的,好像自己在成德不是这?般一样。
“你!”陆卿婵的眉心蹙起?,“使君若是想要?为民除害,为何要?将那些人的尸身砍碎?”
段明?朔治军严苛,成德军的实力最强悍,可另一方面他做事最残忍、最不留余地。
谁若是惹了他,即便?是让他不快,也至少要?偿命。
如果只是杀掉几个地痞流氓,并不会严重到让陆卿婵来写文书,问题是段明?朔不仅杀了人,还当着众人的面,将那些地痞流氓给碎了尸。
酒楼里的剁骨刀,被他当匕首似的握在手?里,肆意挥舞。
仅是听人转述,陆卿婵便?觉得胃里难受。
段明?朔杀红了眼,只顾心里爽利,是全然没将酒楼里的客人和外面的行人放在眼里,也没想到此事会带来什么影响。
他也烦躁地解释道:“怎么?那我?就应当坐在那里,仍由他们挑衅欺辱。”
陆卿婵默然不语。
“笑?话!”段明?朔冷笑?一声,“我?十余岁时,就没人敢在我?面前这?么放肆。”
他像是回忆起?了什么不好的事,眼底冷得没有一丝可以称之为人的感情。
段明?朔跟柳乂这?等高门出身、矜贵从容的世家公子不一样,他出身低微,又是粟特族的胡人,自小就是在泥地里摸爬滚打。
但就是这?样的人,能坐到成德节度使的位子,深受太后信重,看?守国?土的东大?门。
可以想见?他的手?段有很多狠,城府有多深。
陆卿婵额侧的穴位突突地疼,她跟段明?朔实在沟通不下去。
她将纸笔往前一推,破罐子破摔地说道:“那这?文书你自己写去吧。”
段明?朔没有拦她,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太师椅中?,一身冷意越发凝重,简直快要?如有实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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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卿jsg婵胆子不大?,出了这?档子事本?就不愿多听,为了给段明?朔写文书被迫了解了事件的来龙去脉,心神越发不宁。
她没有在官署中?多留,张逢寻不到她,自然会找旁人。
说来陆卿婵都觉得诡谲,这?种事张逢为何要?来寻她做?难道是段明?朔的意思吗?
怎么会有这?么小心眼的人?连这?种琐事,都不忘记来麻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