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悉长公主安然,她紧扣着杯盏的手终于放松下来,掌心已被冷汗浸透,滑腻冰冷,没有一丝温度。
长公主还没有醒过来,但今日的宴席仍要继续往下进行,甚至还要继续保持欢庆的氛围。
连昭阳殿走水的事都要藏着,说成是别的宫室起火。
至于长公主本人,更?是要从?这件事里彻底抽离出去。
上位者时常恣意,却也时常被束缚、控制。
有一桩旧闻说的是,张商的从?侄张逢在叔父倒台的前一个时辰,还在照常主持吏部的会议,那时官署的外面已经遍布禁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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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?后的脸上涂抹了?厚厚的脂粉,以此来遮掩她面色的憔悴。
她端坐在高台之上,脸上始终挂着轻松的笑容。
好在她平时也常常妆容华美,不会显得太?突兀。
陆卿婵陪在太?后的身边,却只遮掩了?眼眸与?后颈处的痕印。
因她身上的病气是常年带着的,若是强做了?掩饰,反倒显得古怪。
这一整天几乎可以说是熬过去的,晚间的宴席一结束,陆卿婵便跟着太?后回了?慈宁宫。
太?后觉得任何?一座宫殿都是危险的,她不顾侍从?劝阻,坚持地令长公主暂且居在慈宁宫里。
长公主还在昏迷,但吐息顺畅许多?,心跳也平复下来。
慈宁宫的氛围依然是凝重的。
御医额前是豆大?的汗水,在太?后问起公主何?时能醒的时候,皆支支吾吾、不敢明言。
外间的氛围更?是紧张。
太?后直接将幼帝扣压起来,尽管真相尚未明晰,但对幼帝她充满怀疑与?忌惮。
陆卿婵去看过他一次。
分明是皇帝,却像囚徒般被关了?起来。
十四岁的少年,收敛起了?所有的倔强,但他的顺从?乃至臣服,并没有换来太?后的丝毫信任。
太?后反倒更?加猜忌。
宫外是欢腾的朝野,而深宫之内,则是一触即发的紧张情绪。
就好像干燥、昏黑的房间里,堆满了?木柴与?稻草,只需要一颗小火星,便能迅速地开?始灼烧起来。
柳乂也来看过幼帝一次,见到幼帝还活着,他便离开?了?。
他看幼帝,就像是看一个易碎珍贵的器皿。
倒是柳乂看陆卿婵的目光,蕴着些?别样的情绪,临走前他轻声?说道:“若是劳累,晚间便早些?休息。”
陆卿婵垂着眸子,没有应他的话。
柳乂便没有再言,他的面容很平静,眼睛更?是如若一泓中央洄流的渊水。
没有波动,却更?令人生畏。
他也去看过一次长公主,同样是只看了?一眼便离开?。
长公主一直昏迷着,直到太?后寿宴那日,她都还未苏醒。
清晨伊始,陆卿婵便觉得心口不舒服。
太?后安抚地向她说道:“等今日过去,你?也休息几天。”
陆卿婵的眼里含着哀伤,长睫低垂,像是承载不动悲伤的力?量。
她这幅柔弱姿态,让太?后愈加心生怜惜。
“卿婵,你?是好孩子……静亭没有看错人。”太?后用帕子擦了?擦眼睛,“从?没有一个人,叫她这般信重过,我那时还觉得荒唐,现今看来,静亭的眼光还是胜逾我的。”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陆卿婵没由来地想起那只黑猫。
她摸了?摸胸前的玉佩,低声?说道:“能得公主青眼,是卿婵的荣幸。”
黄昏到来时,陆卿婵紧绷的心弦,终于稍稍放松下来。
这场漫长的宴席,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