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的面容同长公主像极,都是柳叶眉丹凤眼,虽然已经年长,仍能瞧出昔日风华绝代的影子。
太后边抱着猫,边漫不经心地问道:“她还是不愿学吗?”
“是卿婵愚笨,教导无方。”陆卿婵低着头谦恭地应道,“引不起公主殿下的兴致,也辜负了您的厚望。”
“罢了,那就再学两回吧。”太后沉声说道,“她没有胁迫你什么吧?”
知女者,莫如母也。
陆卿婵很想点头,为长公主找补的话却已从唇边吐出:“公主高风亮节,是卿婵实在愚笨,无法肩负重任。”
太后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寻她来问询长公主的事,渐渐地就成了惯例。
陆卿婵一直不明白太后为什么寻她,在这一众公主少师和女学士里,她是最没用处的。
旁人教的都是治国、对策、军务,再不济也像郑遥知那般教习书法,唯有她教的是为妻之道,是贤良淑德。
这对长公主而言,是没有半分价值的。
陆卿婵对夸耀长公主的词句甚是娴熟,一边走神也能一边对答如流。
答到后半段时,那只顽劣的小黑猫忽然从太后的膝上跳了下来。
她吃了一惊,刚想俯身抱它,就被猛地挠了一爪子。
宫人和内侍急忙涌了上来,将洁净的雪白软布按在她的伤处,连太后也走下高台过来看她。
太后冷声说道:“将这畜生拖出去,杖毙。”
分明方jsg才她还宠爱地将黑猫抱在膝上,温柔地抚着它的毛发。
尖锐的痛意让陆卿婵忍不住地发出吸气声,但她还是匆匆说道:“娘娘且慢!是……是卿婵方才失仪,与猫儿无关。”
她闻言软语求了半晌,太后方才消气。
她像母亲般捧起陆卿婵的手,怜爱地说道:“伤了陆学士的手,这畜生万死难辞其咎。”
陆卿婵含着泪,强作感激地应道:“那是您心爱之物,倒是卿婵惊扰了猫儿,该请娘娘恕罪才是。”
“那畜生怎么能跟陆学士比!”太后扬声说道。
陆卿婵暗里掐了自己一把,方才又掉出新的泪珠,她还没酝酿好情绪,便瞧见有人气势汹汹地推开了慈宁宫的门。
长公主满腔怒火地说道:“母亲,您这是何意!”
第五章
长公主开口时,陆卿婵突然很想捂住耳朵,她忧虑地看向太后,神情有些紧张害怕。
太后低声吩咐宫人:“先带陆学士去内间。”
太后召见陆卿婵这事一直都是私下进行,长公主虽然知道,但若真的打了照面,难以自处的还是陆卿婵。
一年长的嬷嬷直接将陆卿婵抱了起来,快步地走向内间,可算是将陆卿婵在长公主发觉之前藏了起来。
宫人将门掩上,细声说道:“您不必怕,公主是不会发现的。”
她甫一说完,便又继续帮她处理起伤口。
陆卿婵在宫闱任职许久,最敬的是太后,最惧的还是长公主,她们二人处处都相像,唯有脾性差异很大,若说太后是渊水的话,长公主就是灼灼燃烧的火焰。
连太后宫里的人都知道,陆卿婵怕长公主。
或许她们也知道,她多次想过卸任离职,但无人会提起此事,众人都将她的不情愿理所当然地忽视掉。
在长公主跟前任职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,怎会有人这般不识好歹?
陆卿婵阖上眼眸,回想起方才的事,不禁觉得有些可笑。
倘若没有黑猫来抓她,太后定然也会想出其他法子表明对她的宠爱,以此来加深她的忠心。
陆卿婵只是有些遗憾,伤的是左手。
若是右手就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