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广生走过来时手指上闪光的戒指十分碍眼。

男人年轻时做些浪荡没有下限的羞耻事,就当是玩性大。结果三十好几了还是一直在胡闹,现在跟个男人玩起了过家家。

即使不是亲生的,好歹也是一家人。看他到岁数了当然希望他能收心,打理家业,娶妻生子。没有孩子命,稀罕稀罕孙子孙女也是很好的。

可现在真不知道他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去。

杨广生走到杨知行的身后,推着他到阳台旁,打开阳台的门,然后弯下腰:“爸爸,你的树来啦。你看。”

也许是因为声音的召唤,也许是因为窗外亮眼的春光,老杨抬起头,看向窗外,动了动眼珠。

“树……”

他又说这个字了。但这回杨广生很高兴:“你认识它?那就是说我没弄错啦。”

老杨不说话了,只盯着窗外。

杨广生搬了凳子坐在他的旁边。跟他一起看向那棵树。它现在看上去还是冬眠的状态,但相信海城的温暖春天会让它很快复苏起来的。

杨广生把手放到了杨知行腿上。

他看着外面,说说工作上的事:“前些天集团各项分割的事务已经彻底处理完了。以后我就干自己想干的事了。你别担心我没帮手,我手底下很多年轻人都很不错的,观念新鲜,敢想敢干,特别好。”

一个人影出现在杨广生的视线中。

他走到大树下,绕圈,打量,似乎在瞧这棵发财树有什么与众不同。他四下看看,然后出其不意地伸手去摸了摸树皮。

杨广生愣着看他的行为,然后笑喷了。

“啊哈哈哈爸,你看。”他憋着笑指指树下,戒指在阳光下更亮了。“那是你儿子以后的对象。有了他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不着调了,因为他特别上进,跟他在一起我都不好意思犯懒。你也不用担心我挨欺负,我俩在一起一个伪善一个暴躁,一个真狡猾一个假老实,绑在一起就能在这个世界上横着走。你高兴吗?我希望我们俩永远在一起。”

“对了爸,说到这我们俩还得感谢你的发财树呢。要不是为了它……”

杨广生跟老杨絮叨了好一会儿,就站起来,又跟林树雅去寒暄了几句,谈了谈基金会的事,走出了房门。

房门关上了,林树雅就走到杨知行身边去,也看着窗外那棵树。

可能也是该上岁数了,她觉得眼睛有点花,但不是瞎。这啥啊。什么发财树。不就东北处处能见的大树吗。

“杨知行,我真服了你了。人都这样了还想着发财。你到底是人生的还是钱生的啊。”

“树……”杨知行又说话了。

“树树树,就知道树。你还不够发财吗?要那么多钱干什么?”林树雅抱起手臂,“就医生现在让你吃的那些健康餐,都是假招子。我看在菜市场买一顿都不超过十五。”

杨知行不说话了。一阵春风吹过,还是有一些轻微的寒意在里头。她想把杨知行推回房里关上阳台门,但杨知行眼睛直直地看着外头,似乎还在关注着他的发财树。

“……杨知行,你可真行。”于是林树雅没有动他,而是拿了一件外套过来,披在他身上。

她披衣服的时候,杨知行叫她:“小雅。”

她手停住了一下。杨知行叫树是常事,叫她名字可不是。她还以为自己是幻听。

“广生。”他又说。

不是幻听!而且还说得这么清晰。即使杨知行这话说得还是绕着他的宝贝儿子跟自己没关系,林树雅还是很激动很大声:“你说什么?再说一次!”

“长大了……”杨知行说,“广生。长大了。”

“对。”林树雅赶紧顺着他说,“广生长大了没错。他都35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