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幢幢的黑色建筑轮廓:“咱们去那边看看。”

看着近在眼前的建筑,其实走起来却并不近。两人走到那座废弃的厂房底下的时候,天都已经黑透了。杨广生站在门口看了看,走了进去。里面有种冷和雪都压不住的尘土味。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。地上都是裸露的钢筋碎石,黑漆漆的在电筒的微光下分外诡异。

杨广生顺着一侧的楼梯走了上去。他踢开一块石头,嘱咐身后的人:“小心点。”

江心白依旧无声地跟着。

杨广生一直走到楼顶上去。站在那里可以看到整片区域是多么荒无人烟,只有零星的灯光,而越远处越靠近城市,就越亮。

这里风大了一些。但杨广生却仍然摇摇晃晃地走到楼边上,往下看。

“你干什么呢?”江心白在后头也想往前走,却因为杨广生的下一句话而猛地刹住了脚步

“我回家那天,亲眼看见那个厂长,就从这楼上跳下去了。”杨说,“就在这里。我站的位置。”

杨:“就因为我撒了谎。”

他看着底下近在咫尺的黑色深渊,有些涌起的风在掀动他的衣服。江心白一直没有动静,于是杨广生就回头看他。他站得远远的,表情看不清,但似乎在专注地注视着自己。

“那人什么样?”江心白突然问。

杨广生一愣:“什么样?”

他想了想。回答:“我并没真正面对面地见过他。”

江心白又不说话了。

杨广生凄声冷笑,叹气:“你怎么了?吓到了?知道我坏但没想到我那么小就已经恶贯满盈了吗?”

江心白仍然没说话,也没动。

“这些如果林树丰都跟你提过,那林树雅的事大概他会说得更详细,不用我说了。小白,你看,我把最真实的自己都告诉你了。我这人,背负人命两条半,不知足,自私又不择手段。我自己都讨厌自己这样,怎么办。”

“可是我也努力了。”他又转过去对着楼外,用手指头蹭了蹭被风吹得发热的眼睛,“我努力了。我本来是想就一个人来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