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衣着仍旧得体矜贵,但举手投足间多了一股锐利紧绷的精气神,有种被工作迫害却还是心甘情愿的感觉。

见面的地点约在公馆的私人包厢,赵英琮是第一次看到赵笈拿手机安排完工作才终于放松坐下。

赵英琮默默饮一口中药,倒成了屋子里更加闲散的那个人。

侍者在屏风后面准备点心饮料,端出来摆放好以后又回去,随时恭候。

“怎么突然重操旧业了?”赵英琮先开口,态度是淡淡的揶揄,“之前,家里人劝了你几年你都无动于衷。”

放在大家族里,赵笈确实算比较反骨的富家子弟。

家里没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,便由他闲散度日钻研艺术去了,直到他父亲过世,赵英琮接管集团几年身体也每况愈下,长辈对他的期许忽然严厉起来,要求他必须做一些跟科技实业有关的事情。

他被逼狠了,一气之下创办凌锐,极尽张扬风生水起。

轰轰烈烈又何尝不算一种反抗,他乐衷闲散肆意,别人一逼他他是会反击的,长辈看他这样子也不敢再逼迫什么,只得作罢。

“你如果是想把位置交给我,那大可不必。”

赵笈知道赵英琮打的什么主意,直接摊牌。

赵英琮见状也不急,又把话题绕开去。

“你的头疼好了吗?现在不会再犯了?”

头疼。

赵笈勉强笑了一下,咖啡因都维持不住他眼底眉梢的疲惫。

舒婳这个名字才是他全部的支撑。

头疼的旧疾当然会复发,只不过他没有告诉任何人。

他靠舒婳留下的那些香料缓解痛苦,每每沉溺在禁中非烟的香味里,他才能感觉到欢愉和解脱。

他日夜兼程追寻她的行踪,受损的芯片总算修复好了,他看到她偷偷报名参加的调香比赛,也看到她在城市论坛上面找工作。

这些日子里,他从未觉得舒婳在他心里如此鲜活过。

他决定一意孤行地撑下去,撑到与她相见的那天。

“她在你心里,真的有这么重要?”

赵英琮有意无意地暗示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,再次发问。

何书媛是有身份地位的千金小姐,怎么可能甘心输给一个毫无家世的调香师,自从知道真相以后,没几天就让舒婳和赵笈的关系人尽皆知了。

赵笈的身份摆在那里,舆论对他自然是宽容的,除非谁不想活了才会跟赵笈对着干。

相对而言,舒婳就好欺负多了。

女人们最喜欢在茶话会上聊八卦,揣度了好久舒婳的上位史,最后当然要力挺何书媛一番,暗示舒婳终究难登大雅之堂。

瞧,舒婳一走,赵笈都活成了他该活的样子。

那之前一定就是舒婳蛊惑他不思进取了。

赵笈实在懒得跟不相干的人解释他和舒婳的感情。

如果真的要解释,他可以解释三天三夜。

创始人没有那么好当的,他一手缔造凌锐的时候,无数人夸他终于“回魂”了,积极上进拓展家族事业。

可是当他头痛难忍查不出病因的时候,那些人又不痛不痒地安慰他:没事,多休息休息就好。

要不是他屏着一口气,他早就死在半路了。

后来,他坚信舒婳是他的救赎,又怕真相被别人知道以后他们会一样玷污他的故事,他就从来没和别人提起过。

雪后初晴,他在山间雅舍对舒婳一见钟情。

这是真的。

但是在他心里,那并非他们的第一次见面。

他每个冬天都会去山间雅舍赏雪,早在两年以前,他在同一片雪地上看见过一只仙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