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段时间朝思暮想都没想明白,她为何会如此反骨固执。

罢了,也许她多撞几次南墙就会想明白了。

窗外又下起暴雨。

他怕她一个人寂寞想不开,隔天又去大平层看她。

他以为她该有些情绪波动的,没料到她很平静,像是一片归于寂灭的羽毛,不再等风起。

而是等他回来。

“给你新做了香。”

舒婳在小厅里忙,听见他的脚步声后,莞尔回眸。

笑意浅淡,但起码对他客客气气的,不再话中带刺。

谈论起制香,她一贯很温柔。

赵笈让顾硅和宝心都出去转转,小厅一下子变成私密的二人空间。

“什么香?”

他脱下风衣,熟稔地坐在榻榻米上。

她另支一座香炉,用小刀把香料切成薄片,垂眸侧首间是清冷娴静。

“禁中非烟。”

非烟,也有空熏品香之意。

需在炉灰中心基础一个小洞作为炭孔,点燃香炭充分燃烧后置入香灰空中,用灰将炭埋起,全程没有明火。

抹灰之后,再用香筷压出五个区域打上香筋碳孔,在开孔处放上云母片,最后才是将香品置于垫片之上。

用这种特殊的调香手法,辅以沉香、檀香、麝香、龙脑组成的香方。

沉香温而不燥,檀香醇厚浓郁,龙脑清凉爽神。

香气幽润绵长,舒展自然,且无烟火气,宜细品。

赵笈从她手里接过香炉,一手轻罩以聚集香气,再靠近香炉,缓缓吸气品香。

下雨天,禁中非烟。

嗅觉都是有记忆的,会让人想起某一段时光。

美好得像是梦,虚幻且不真实。

“我最近也不头疼。”

赵笈的心情平静又忐忑,只得在香气里踌躇低语。

“怎么忽然想起来做这个。”

“我的事,应该很让你头疼吧。”

舒婳浅答,好像在承认自己是罪魁祸首一样。

两人之间气氛和缓,早已不需要大吵大闹,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。

赵笈忍不住搂紧她。

搂紧了就再也不想撒手,如胶似膝,黏黏糊糊地恨不得把她粘在身上,这样就永远不用担心下一秒她会不见。

金屋藏娇一场,反而折磨的是他的心绪。

他握着她的手,那截伶仃皓腕上还带着他送的玉珠手串,微凉。

玉养美人,美人养玉,磨合了这几月的时光,两者交辉相映极其漂亮。

她还带着他送的东西,应该就不是彻底厌弃他吧。

赵笈侥幸地想。

想着想着,他就问出口。

“舒婳……”

”你真的没有一点爱我吗?”

舒婳也握着他的手。

他养尊处优,矜贵得连手指都修长干净,几处薄茧是画画写字留下的痕迹,根本谈不上粗糙,反而有种文人的沉稳。

“我的爱太小了,你又在那么高的位置上。”

她轻轻开口。

“我不敢爱。”

“我允许你对我做任何事,”他在她的颈侧落下吻,不同于之前的激烈缠绵,而是点到为止,“包括爱我。”

“等你继承了英琮先生的位置,你就不会这么说了。”

舒婳苦笑。

“你怎么知道这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