拇指擦过他湿润眼睫,闻天看到他哭,慌张安慰:“对不起,心心,你别哭……”
以前闻天就知道,江逢心爱哭,当他是矫情,以为久而久之会厌烦。
在床上时会哭,强忍着泪水的表情总是带着诱惑;打雷时也会哭,钻到闻天怀里,闻天就给他堵住耳朵;生病了或者受了委屈也会哭,难过的时候哭得直抽抽,眼睛也红红的,一张脸上都是眼泪。
但是面对这么多年受到很多的不公平,面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束的生命,江逢心从来没有跟他抱怨过或者诉苦过,他好像总能默默消化一切,埋头吃力地向前行走。
闻天可怜他,闻天爱他,所以竭力要阻止某些事情的发生,但江逢心就像一株得不到光照的植物,慢慢枯萎,并告诉闻天他才是挡住阳光的障碍物。
所以闻天接受,也甘愿让江逢心一直恨着自己,只要江逢心愿意好好接受治疗,闻天可以接受任何要求。
可即便闻天这样哀求,江逢心还是不满意,他一定要让闻天死心,再也不对自己有任何幻想。
闻天问他:“为什么?”
江逢心似乎在努力忍住不哭,却不能自主地发出抽噎声。
他眼前模糊的视线隔着水雾能稍微清晰,能看到闻天情绪隐忍的一张脸。江逢心又移开视线,平缓呼吸,以配合太过劳累的心脏。
在时时陪伴的病痛中,江逢心想起有关闻天的一切,桩桩件件的往事,好坏相伴。
大概是倾注了太多的感情,想要完全戒断很难,但江逢心一天天捱过,也慢慢发现让他们彼此都能好过的方法。
江逢心微微抬起头,下巴上带着的泪水滴到了地板上,与沉默纠缠在一起。
“闻天,”江逢心说,“治不好的。”
他感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明显地僵住。
“不要在我身上费力气。”江逢心偏头看了看肩膀那只手上的素圈戒指,“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生活。”
普通人的一生不长不短,但闻天剩下的应该有许多年,江逢心只不过是一个过路人。
闻天短暂怔住后手指骤然发紧。
“不会,”他的语气坚定,不容抗拒,“如果你是因为这个。”他在江逢心茫然的眼神里摘掉戒指,放到对方手中,“看吧。”
江逢心低下头,愣了一会儿后把戒指举到眼前。
素圈,没有任何装饰,还能感受到残留的温热。
自从闻天来找他那天,江逢心就看过这枚戒指,和自己两年前找人定做的那对不同。
室内安装落地窗,光线清晰,即使他的视力不如往常,也能看到戒指的内里刻着的一行字。
他微微凑近,才看清楚是自己的名字,一时哑然。
像是某些东西倾然崩塌,逐渐瓦解,但江逢心更多的是痛,和不解。
闻天明明爱他,却一次次让他这样难受。
“什么时候的?”
“两年前,”闻天回答道,“你在看的那本杂志,那个折页上的款式。
”我以为你会喜欢,就找人定做的,但是送来的时候,你走了。“
在闻天手上的戒指刻着他的名字,另外一枚大概江逢心也不愿意戴上,但在那个对于两人来说都太冷的冬天里,闻天卑微地幻想戒指可以牢牢禁锢住江逢心,没想到最后什么都来不及。
于是这就反而成为了自己的枷锁。
“我都记不清了,”江逢心说,“没有必要的……”
他看着那圈戒指,眼眶发烫,反复重复:“没有必要的啊……”他又不争气地哭了起来,也不再忍着,一张脸通红,用手背胡乱抹着眼泪,连有些长的鬓发都被蹭上。
他不知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