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伸手摸摸外公的脸，湿漉漉的：

“外公不哭，不是外公的错。”

“好想回奶奶家，晚上能看到好多好多星星。”

可城里太亮了，看不到。

“阳阳要带爸爸回去看星星。”

外公听了，哭得更凶了，抱着我抖了好久才说：

“好…好孩子…跟你奶奶走远远的…是外公家欠你们的……”

奶奶来接我的前一天，妈妈和夏叔叔回来了。

两个人笑嘻嘻的，妈妈还哼着歌。

门刚关上，夏叔叔就把妈妈推到门板上亲，手乱摸。

“哎呀阿轩…钥匙还在门上呢…”

“怕啥，到家了……”

我不想他们把爸爸吵醒，“啪”地打开了客厅的大灯。

灯一下子亮了，照在桌上的白布、爸爸的照片，还有那个装爸爸的小木盒子上。

夏叔叔吓了一跳，不高兴地问：“这搞什么？”

妈妈脸上的笑没了，她看见那个小木盒，脸一下子白了，接着又气得通红。

爸爸的照片正看着她呢。

她冲到桌子前，一把抓起照片框就狠狠摔在地上，还用高跟鞋使劲踩。

“林峰！你出来！你有完没完？！装死没够是吧？还把家弄成这副鬼样子！”

“哄我爸不算，现在还想吓唬我？你这么想躺着，自己躺进去啊！”

我吓得缩在沙发里，小声说：“爸爸他……”

“你给我闭上嘴！”

妈妈转身冲过来，抬手就给了我一个重重的耳光。

“林峰！你给我滚出来看看你这个好儿子，好的不学，天天跟着你撒谎！”

她对着空房子大喊大叫。

“你再不出来管，我今天就替你收拾他！”

屋子里静悄悄的。

夏叔叔靠在门边看着，脸上带着笑。

妈妈觉得没面子，猛地抓起墙角扫地的塑料长柄扫把。

用力一掰，“咔嚓”一声就折断了。

断掉的地方尖尖的，像鲨鱼的牙齿。

我吓得往后躲，哭起来：“…别打我…”

“现在知道怕了？跟你爸一起骗我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吗？”

妈妈的脸好凶，眼睛像要吃人。

“小小年级心肠这么坏，成天跟着你爸撒谎骗人，不把你打醒，我就不是你妈！”

那半截带着尖刺的塑料棍子狠狠打在我背上。

“林峰！你听见没有？！再不出来，我今天就打死这个撒谎精！”

妈妈的声音又尖又可怕。

我疼得缩成一团，挣扎着说：

“爸爸真的不在了…是…是他害死的…”

我指着门口看戏的夏叔叔。

妈妈的动作停了一下，然后就像疯了一样，打得更重更狠了。

“还敢乱说！还敢骗人！林峰，看你干的好事！把我的话当放屁！”

“夏轩身体不好，我陪他最后几天怎么了？！你不过在箱子里待了一会儿，受点小伤，就让你儿子来污蔑夏轩？林峰，你怎么能这么恶毒！”

我被抽得缩在地上，妈妈喘着粗气，把打弯的破扫把扔到一边。

“没用的东西！给我跪下！你那个死鬼爹什么时候肯爬出来认错，你什么时候再起来！”

我脸上全是眼泪鼻涕，背上疼得要命，看着桌上那个安静的小木盒，哭着喊：

“爸爸真的在里面呀…他变成灰了…”

3

我的话还没说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