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,我知道你肯定是事出有因的。”方歌确实是这样想的。

而且,比起方竹动手的暴力程度,她更在意的是方竹的情绪。

方竹一直以来看上去都很怡然自得,她也没怎么看过方竹黑脸,方歌几乎想象不到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方竹这么生气,这么……可怜。

所以,到底是什么事?

以前,八千多年前。

方竹记忆里的第一个景象,是她被父母塞进了一个狭小的罐子里。

之后,动弹不得地身处一片黑暗中,听着外面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,应该是有人在罐子上踹了一脚,于是罐子咕咚咕咚滚了一段距离,盖子掉了下来。

方竹的视线里终于透了光,察觉自己身处在另一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,在不算很宽的缝隙里,看到了一双又一双的鞋子路过她的眼前。

“处理完了就快走,不然被她们的本宗发现,我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
“听说她们不是生了个孩子吗?孩子呢?有谁看到了?”

“没看到。”

“没找到。”

“再找!”

于是,又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传进了方竹的耳中。

方竹看到眼前的鞋子后退了一些,随后膝盖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,外面那人似乎准备弯身查看,方竹害怕地闭上了眼。

“床下有人没?”

“没有,只有一个坛子。”

再听见人声的时候,是在说屋里没有孩子,那些人离开了。

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,方竹在床下待了很久。

她在床下,在坛子里挣扎很久,终于从里面出来了,此时,外面一点光亮都没有。

这个家,似乎在一瞬之间,烟火气消失,只剩下了满满的灰尘伴着血腥味一起侵入方竹的鼻腔。

她从卧房去到大堂。

屋外是夏夜干净的天空,月??光洒下,银纱一般笼罩着这片土地和这个原本三个人的小家。

少许月光从大堂的门口进到这个家里,让方竹勉强能够看清眼前的景象,她的父母全躺在血泊中,仅露出来的一点干净的皮肤,和月光照耀着的地板已经雪白。

方竹没见过这样的场景,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
只是本能的害怕地哭,去拉她们,但是没有任何人回应她。

血迹从地板顺着她的衣服爬到了她的身上,黏腻的血粘在她新嫩的皮肤上后,不久后又干了,顺着她的皮肤纹理出现一些裂缝。

方竹哭着晕过去,醒来又接着哭,不知道过了多少天,她终于意识到,父母已经不会再也不会动了,再也不会说话了,她的家变成只剩下她一个人了。

彼时方竹三岁。

后来,方竹的记忆浑浑噩噩,再一次能够清晰的回忆的时候,似乎是在一条街上。

那时候,各个家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,贴上了红色的对联,烟火气不断从每一个房屋的屋顶溢出来。

而落在她身上的,只有一些雪白的,冰冷的雪。

她知道这是在准备过年了,她喜欢过年。

即便每一家的欢庆都和她无关,但是她知道,在这样的日子里,路过的人为了让她不出现在街上,施舍给她的东西也会变多。

她也很识趣,拿着东西躲得远远的,远远地看着,觉得差不多要过完年了,她就又回去。

而在她五岁那一年,在她坐在山腰,看着山下的人们时,有人在山顶看到了山腰的她。

那女人长衣飘飘,踩着一把漂亮的剑停在了她的眼前。

居高临下地看了方竹一会儿,又蹲下来仔细看看方竹,突然笑了,问:“要不要跟我走?我带你过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