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间,房里本就不太高的情绪,更低落了。

少年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让朋友为难了,对着面前平静无波的酒盏愣怔了好一会……

最后还是端了起来。

“你说的对,没有什么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。”他说:“至于剩下的……就留给方大夫解决吧。”

后对着酒盏准备一饮而尽。

只是,嘴唇都还未碰到杯沿,就被一只手握在了腕上。

转头,目光沉沉,落入一双幽深似海的眸。

“一个唯利是图的玩意罢了,不值得。”

白素说。

后将他手里的酒盏拿走,换上一杯温热的茶。

“手段了得又如何,他不是站在了百姓对立的那一边么?”

段长川摸着手里的茶盏……

袅袅的雾气飘上睫毛,眼前一片晕染后的模糊。

他没忍住,轻轻地吸了吸鼻子,说:“是我没有让他站在百姓这一边。”

耳边响起一声无奈的叹息。

而后,听见女人因为伪装性别而故意压低的声音,说:

“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吧,如果一个医术了得的天才,最终却用他毕生所学害死了一座城池的人。教他医术的师父,可有错?”

医术了得的天才,和教授他的师父……

段长川立刻带入了方墨砚和黄老前辈。

当即便做出回答:“师父教他医术,是让他救人,并非害人。师父当然无错。”

“那他的师哥、师姐,又有错吗?”

少年不解:“他学坏,与他师哥师姐有和关系?”

白素点点头:“好,他的师父、师哥、师姐,他的整个师门都没有错,对吧?那么,再做一个假设。现在这个医术了得的人,就在大桐。他害死了一座城池的百姓,身为这个国家的掌权者,你觉得应该怎么做。”

段长川:“自然是,发布最高通缉令,将其捉拿归案。赐凌迟,尸骨悬于城池墙上,以慰百姓在天之灵。”

少年声音清脆,却又掷地有声。

身上的贵胄气息藏都藏不住。

女人转头,发出一声低低的笑。

“这不是答的挺好么,我以为你要说:都是师父的错,师父没教好他;都是师哥师姐的错,是师哥师姐没及时引导他;身为掌权者要利用好他的医术,好为百姓谋福利呢。”

段长川狐疑地看向她,一脸“你在说什么胡话”的表情。

急急反驳出声:“朕又不是傻子!”

甚至连自称都忘了改。

说完又整个人滞住。

害死一座城池的人……不就是淮南巨大的埋尸坑?

手段了得,做的却都是万死难辞其咎的坏事……不就是白颜渊和段靖安?

而他段长川,如今就是这个掌权者。

看似无厘头的提问,却是每句话都在开导他……

一时间,再望向对方的目光里,百感交集。

“你……”

他轻声开口,好似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,却又好似什么都无须言明。

对方却唇角一杨,云淡风轻:“看来是想明白了。”

后抬手,曲起指节,轻轻敲在他的额上。

“首先,这个人他不是你教的,他为什么做了坏事而不是好事,和你都没有关系,没必要自责。其次,这个人做了错事,滔天的罪背在身上,在这些罪责面前,他的利用价值等于毫无价值。”

“你站在正确的一边,没有必要因为别人站错了位置就责备自己。你是君王,又不是菩萨。怎么的,你还想立地成佛啊?”

前半场说得一本正经,说着说着又成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