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恭迎陛下。”

声音响彻半个皇城。

年少的帝王,目光沉沉在众臣之中扫过,后在长乐的搀扶下,缓缓进了朝殿。

“前淮南巡抚,陈氏康成何在?”

陈康成,便是上次负责淮南灾民安抚、彻查贪官盘剥灾粮一事,最后声称被“万民夹道欢送”的那个淮南巡抚。

段长川这一声质问,是带着怒气的。

朝殿里本就安静又空旷,这一声下去,甚至还带着回声。

各个官员你看看我、我看看你,都不约而同地噤了声。

陈康成看看左右,后从群臣之中站出。

不卑不亢地下跪,道:“老臣在,陛下有何吩咐,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!”

那模样,看起来像极了忧国忧民的肱骨忠良。

少年一声冷笑:“是吗?”

而后从长乐手里接过昨日戎武带回的那一叠书信,啪一声甩到他面前:“这就是你说的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?吃里扒外的东西!你是对朝廷、对百姓赴汤蹈火吗?你是为了你府里花不完的银子、娶不完的妾室赴汤蹈火吧!戎武将军何在?上殿觐见!”

一叠已经泛黄的书信、一句戎武将军何在。

霎时间,满堂哗然。

顿时,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门外。

“宣戎武将军,朝堂觐见!”

“宣!戎武将军朝堂觐见!”

在殿外高高低低的通传声里,一身风尘的人,身披铠甲地走来。

进门后便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到了天子面前,道:“臣,戎武拜见陛下!”

“说吧,你在韶关、淮南都看见了什么、听见了什么?给朕这满朝的官员,好好地说一说!”

少年帝王说着,双眸睥睨阶下的所有人。

戎武便双手抱于胸前,沉声道了声“是”,把这一个多月所查、所听、所见,一一讲了出来。

“臣在韶关遇袭,后一路去到了淮南,误打误撞,听当地百姓称,根本就没有什么万民夹道欢送。是官府发了通告,但凡过去演戏的,都会赏一顿饭吃。淮南的百姓饿了一个冬天,灾粮没见到半粒,就只望着他们赏的这一顿饭活一命,都是不得已才过去的。”

“也根本没有什么万民齐哭,不想让陈大人走。他们只是在哭自己,没遇见救国救民的青天老爷。”

“在淮南城,东边的山上,有一个万人坑。臣将其中的尸骨带给了大理寺的仵作,仵作说,尸骨死去的时间就在去年的冬月。那万人埋尸坑里,有足足三万余人。臣以性命担保,所言所讲,句句属实!淮南县官的往来书信,也可佐证!”

他说着,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书信。

而刚才还“为百姓赴汤蹈火”的陈康成,已经瘫倒在地。

他目光求助地望向最首位上的摄政王,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
然而,对方却轻飘飘地移了目光。

证据一项项地传。

大理寺的仵作、淮南带回的百姓,一一被带上朝堂,当着文武众臣的面,将着所有的一切,全部清清楚楚、有条有理地说出来。

证据确凿,辩无可辩。

“陈康成。”段长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强压着怒火,道:“你身为朝廷命官,摄政王派你做淮南巡抚,赐你尚方宝剑,为的,就是让你能为民声张,想百姓之所想,为百姓谋福。可是你都干了什么?”

“淮南百姓五十万,他们一整个秋天,颗粒无收,他们在等着朝廷派去的命官,去救他们的命的!他们在等你救他们的命,可你在干什么?!陈康成,你就眼睁睁看着灾民饿死、冻死!三万人,一个冬月,就死了三万人!三万人在淮南的东郊看着你,看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