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灰枭在树间飞翔轻松,他们在林间漫步倒也惬意, 只是越走越偏, 有些累人了。

终于, 小灰枭朝一处绝壁下俯冲而去,江星阔微微蹙眉, 紧紧揽住岑开致, 两人一齐朝下看去。

绝壁之下的窄河好似一条缎带, 两岸的碎金烂银如同妆点, 在阳光之下闪动着惑人的光芒。

“沈平也算能人了, 竟能从古籍之中发现线索,只是偏差了一点。”岑开致有些感慨,“这还有别的路能下去吗?”

江星阔摇了摇头,道:“这绝壁太过陡峭, 用上轻功也不好借力, 若叫官府知晓, 必定派人下去取用,反正他们觉得,跌死了一两个是不打紧的。”

“那,咱们不说,就让金银在这吧。反正金矿银矿,本就出自天然,化作钱财,乃是人为所致。”

江星阔点了点头,任天希这一案末了闹得太大,由陈寺卿主审,不过这罪犯挨个上堂,其中却并没有荆方的身影。

他在狱中终日等死,过得浑浑噩噩,不晓天时,不知何时睡着,也不知何时醒来。

荆方在昏睡之中忽感到前胸火石灼烧一般的疼,但又不知为何醒不过来,只能生受着。

后不知过了多久,荆方蓦地睁眼,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口闭塞的棺木之内。

虽知自己会死,可活人入棺也太过诡异,而且这棺木太过狭窄,仿佛是依着他的身量打造,头顶头,脚抵脚,动弹不得伸手只能摸到冰冷的棺材板面和上头暗刻的铭文。

荆方一个个字摸过去,初也不知晓是什么,忽然辨出了馥娘两个字,他顿时就明白了,这是他的罪书,一个字一个钉,将他牢牢定死在地狱之中。

荆方从来视死如归,觉得朝廷贪安,世事无望,倒不如死了。

可真到了这关口,却迸发出求生之本能,拼命的锤击棺面,四周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厚重沉闷的回声一阵阵的敲在他自己心上。

荆方在这棺木之中不知过了多少时日,总之是令人绝望的长久,他喊也喊了,砸也砸了,甚至妄图掐死自己,撞死,最后皆化作一片麻木。

正当他与死也没甚分别时,忽又觉得灌木四壁沁进了许多水,这水淌得真慢,可又切实的在流进来。

这水是咸水,荆方只觉得神思惧裂,胸口的灼痛变本加厉,痛得愈发尖锐猖狂,周遭的潮湿仿佛不是渗进来的水,而是他身体里流出去的血。

水没过耳孔,又即将满过他的鼻尖,荆方拼命的抻着身子,额头已贴着棺面,他居然如此如此的想要活命,可早已力竭,一卸劲就浸在了水里。

连挣扎都成了一种奢望。

原来死,就是无边的黑暗。

荆方如是想着,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,却又万般的不舍。

沉沉的黑暗忽然被人击溃,光明重新降临,荆方猛地挣了起来,大力的呛咳着,口鼻之中都渗出血来。

他裹在风里,浑身湿透,无比寒冷,却又无比的清醒。

岑开致和江星阔抱臂站在一旁,荆方惊魂甫定,这两人一黑一白,倒似那黄泉引路人。

他看清了自己确躺在一副棺材中,棺材又搁在浅滩上,被一阵阵的潮水拍打着。

“被淹死的感觉如何?”岑开致缓缓吐气,笑问。

荆方定了定神,两手搁在棺材沿上,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烙字,好半天才道:“畏惧,惊恐,罪孽难恕。”

岑开致本还强装冷酷,听得这一句,蓦地转身对上江星阔的胸膛,忍不住落泪。

她多想阿爹能躺在温暖柔软的床上,与子孙们说了遗言,告了不舍再离去,而不是突如其来的被死亡击倒。

荆方晓得他们夫妻二人即便是杀人也不会起凌虐的心思,此番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