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云卿,你睡了吗?”

苏云卿从床上重新坐了起来:“还没。”

下一秒,对面打来了通讯。

那人一开口就语带倦意:“云卿……”

苏云卿开玩笑道:“哟,许队终于想起我啦?”

“一直都想的,”许扶桑声音很轻,带点沙哑,“太忙了,对不起啊。这边的白天实在太长了,真的很难熬。”

“宝贝儿,我没怪你,”苏云卿感受到对面的疲惫,试探道,“不然你先休息会儿吧?听起来好像累得不轻。”

“云卿”许扶桑喊住了人,“陪我一会儿,好不好?”

“好,”苏云卿应声道,“遇到什么事情了吗?怎么累成这样?”

对面沉默了很久,才开始讲述。

“我们……这两天巡查的这个高级惩戒所……涉嫌大规模虐待罪犯……”

“他们给出的资料乍一看没有问题,但是我们带的技术人员、在检查他们系统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”

“技术人员利用数据修复,找回了一批原视频。”

许扶桑顿了一下,才叹了口气继续道。

“实在太恶心了……就不对你具体描述了。”

“这些人是罪犯没错,可是罪犯的基本人权也得受到保护啊……”

“他们怎么可以理直气壮地把虐待称为惩戒?”

“如果他们真的自认为合理的话,又为什么要大批量删减监控视频呢?”

苏云卿听着那人的声音,忍不住去想那人此时脸上会有的表情。

疑惑、愤怒、嫌恶。

“现在怎么样?事情解决了吗?”他问道。

“我们拷贝了原视频作为证据,联系了公安介入,相关人员全都控制起来了。”

“昨天我申请了人员调配,现在这个惩戒所已经被我们临时接管,今天在逐一确认罪犯的精神状态。”

“我……”许扶桑欲言又止,然后又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
“怎么了,扶桑?”苏云卿声音很轻很轻,像是生怕惊扰到对方。

“整个惩戒所上上下下244个犯人,都有不同程度的PTSD。能正常沟通、控诉他们罪行的甚至都不到十分之一,还基本都是刚收进来的。”

“如果我们再早一点发现……”许扶桑的声音里含着自责。

“万一我们没能察觉……”那人语气有些颤抖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许扶桑的话里溢满了痛苦,“我知道人性比我想象的还要没有下限,可是……”

“我从业十几年了,我不是没见过类似的情况,我好像应该要学会剥离感情、理性看待,我好像应该更专注于解决问题……”

“但我还是好痛苦、我控制不住……”

“扶桑。”苏云卿喊了一声对面的人。

他只觉得心像是被揪紧,一阵阵抽痛。

“你可以痛苦。痛苦代表你的内心很柔软,说明你对世界的美好有所期待,这并不是坏事。”

“宝贝儿,这不是你的错,不要怪自己。”

“你们现在发现、解决了这个问题,后续的犯人就不会再受其折磨了。这就足够了。”

“云卿……”

“嗯,我在。”

“我好像不应该跟你说这些,但是……”

“扶桑,你说吧,没关系的。”

“这里的前所长给一部分相貌姣好的犯人洗脑,把虐待包装成BDSM,说虐待是在意、是爱,他甚至在所内发展多奴、几个罪犯之间还互相争宠……”

“昨天有几个犯人听到所长被抓之后还暴怒,声称他们是自愿的,说我们污蔑他们的爱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