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未说出口的道歉被人堵回了嘴里。
“我不配成为一名咨询师……”
“云卿,”Beta伸出手,拍了拍某个垂头丧气的脑袋,目光柔和,“我们之前是怎么说的?”
“要说感受,而不是去做评判。”苏云卿答得很顺,却在答完之后卡了壳。
“继续讲。”长者往后靠了靠,仰着头,任由落日的余晖洒在脸上,含着笑眯起了眼。
“老师……”
“我跟你可不是咨访关系啊,”这人悠悠开着口,“你要是让我等着急了,我要教训你的。”
“教训”。
宋知砚,也就是眼前的长者,苏云卿的导师。
上一次,他对苏云卿的“教训”是:陪他吃一周的下午茶。
连吃带拿还能坐一起唠嗑的那种下午茶。
苏云卿看着一旁悠哉悠哉的身影,心头的焦躁也在一寸一寸地消弭。
在心理咨询师的群体里,亲和、安定的特质并不少见。
有些人表现为饱含温度的回应、有些人展现出坚定牢固的接纳。
而宋知砚显露的,是涵养万物的宽阔。
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海,即便偶尔有波涛翻滚的时刻,但对于广阔又纵深的汪洋而言,不过小事一桩,最终也总能归于平静。
“我觉得好挫败……为什么连这么基础的议题,我都没办法作为咨询师跟他一同往下推进。”
“我又觉得好生气。他……他的烦恼却是我的梦寐以求。即便我知道这样很情绪化,但我还是忍不住觉得,命运太不公平……遭遇了更多创伤的我却要帮助他来解决一个‘幸福的烦恼’。”
“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,我知道困境不应该被拿来比较,我知道这些都只是我的个人议题……”
“可凭什么……凭什么我要背负这么多的个人议题”
“难道我要终其一生都被我自己的议题困住,每一次面对比我更幸运的人时,都满怀嫉妒以至于不能顺利开展工作吗?”
青涩的嗓音在冲着湖面咆哮。
不甘、愤怒,困惑、迷茫。
肩膀被揽住,拍打的频率很舒缓,带着一股让人镇定下来的魔力。
二人肩并肩坐着,长久地沉默着。
等待湖风将斑驳的泪痕吹干,也等某颗喧腾的心发泄完毕。
“老师……”苏云卿使劲擦了擦脸,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不错啊,”宋知砚看起来波澜不惊,甚至还夸赞道,“你终于学会要跟我表达情绪,而不是用那些官方说辞来敷衍我了。”
宋知砚从地上抓了块石子,手臂平举、往湖面甩。
小石块在水面一连跳了六七下,才跃入湖底。
“平时打游戏吗?”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问题。
“很少。”苏云卿摇了摇头。
“其实,在我的理解里,咨询师的个人议题不是要伴随终生的‘负面效果’,而是一个又一个的‘经验包’。”
“处理这些议题确实很不容易,但是过程中的体悟与成长也会带来巨大的收益。”
宋知砚站起了身,双手插兜,盯着坐在原地,看起来有些形单影只的学生,不禁皱起了眉。他抬手重重地拍了拍这人的脑袋。
“嘶……”苏云卿分明吃痛,却也不挡、不躲、不喊。
“你啊……”宋知砚叹了口气,“走吧,跟我一起去吃饭。”
“我不饿……”坐着的人下意识推脱道。
“我饿,你陪我吃,行不行?”宋知砚没好气道,半拖半拽地拉着人去了食堂。
宋知砚很清楚,这个控诉着不公的人,其实并不是在奢望一个虚无缥缈的“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