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人稳稳当当地向前走了几步,才语声缥缈地答了话,“应该……在打架?”

“啊?”苏云卿明显懵住了。

“啊什么,没见过不良少年啊?”许扶桑轻笑了一声,语带夸耀道,“我那时候可凶了,打起架来不怕疼也不要命,打到最后谁见了我都管我叫哥。”

苏云卿有些说不出话来,只得将下巴搭在人肩膀上,用脑袋蹭了蹭这人的脸颊。

“心疼我啦?”许扶桑笑得没个正型,“那你亲我两下,我一高兴就能把这些都忘个干净。”

苏云卿有些酸涩,当真偏过头亲了人两下。

浅浅的吻落在脸颊,那人的双唇有些颤抖,是情绪下的难以自持。

“你别难过啊,”许扶桑将人往上掂了掂,安慰道,“我说真的,没人能让我吃亏。那些欺负我的人,都被我想方设法、千倍百倍地奉还了。”

许扶桑身上有一种令苏云卿震撼的坚韧。

这人面临不平的境遇时,最常做的事是同命运开战。

他像是凶兽,即便彼时尚且年幼,却已然初现獠牙。

愤怒、嘶吼,他横冲直撞、不管不顾,只一门心思向前闯,即便伤痕累累也决不认输。

“那你呢,你那个时候在干嘛?”许扶桑感受到了某人情绪的低迷,想换个话题缓解一下气氛。

苏云卿的手臂在人胸前握紧,又慢慢松开,“在郁郁寡欢?”

某人的脚步一顿,疑问脱口而出:“为什么?”

“因为……每天都很累,还总是挨打……”背上的人偏了偏头,被记忆洪流撞得有些呆滞。

许扶桑哑声喊道:“卿卿……”

苏云卿伸手拍了拍这人的脑袋,原想安抚许扶桑,却被掌心的炽热熨平了自己的情绪。

“哥哥,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惨啦。”他靠在人背上俯瞰着路过的人与景,唇角勾起,“很重的打其实拢共也只挨过几回,其他时间都是些见疼不见伤的罚。”

“不过……我小时候很娇气,一点点疼也受不住,挨两下巴掌都要哭个不停。”

身后传来一阵阵稚嫩的玩闹声,苏云卿心头有些发闷。

“我、我那个时候很痛苦,但是又无能为力。每天都很阴郁,总是沉默寡言地躲在角落里,不合群、也没什么朋友。”

“平时要上学,周末得去兴趣班。钢琴、声乐,奥数、编程。我的两位……父亲,他们会为了我应该要学什么而吵架,然后互不相让,争抢着把我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。”

“他们是各自领域里的佼佼者,但他们不是好的教育者。他们只会从自身出发来评判我。”

“所以即便我每天都很努力地完成作业和练习,也鲜少能达到他们的要求。”

“他们无法接受我的平庸,他们将平庸视为差劲。那些日积月累的不甘与愤怒,最终都演变成了对我的暴力。”

苏云卿平淡得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。

“苏云卿。”突然喊出的全名,语气很严肃。

“嗯?”某人一怔,“怎么了?”

“往后,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你,即便是你父亲也不行。”

许扶桑很少在苏云卿面前展现出攻击性。但眼下他语声沉沉,夹着赤裸裸的愠怒,像是开了鞘的利刃,锋芒毕露。

分明是刀剑,却挡在苏云卿身前,作了厚盾。

苏云卿根本止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,他侧过脑袋在人耳垂上轻咬了咬。这行为全凭心情,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撒娇还是“奖励”。

“哥哥你真好,谢谢哥哥。”

耳边的撩拨、软绵绵的道谢。

前一刻还威风八面的某人瞬间红了脸,连手都陡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