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匆忙起身同邓磊道别,向楼上跑去。
时间倒回四十分钟前。
房门关上的声音有些重,许扶桑一抖。
他茫然地支起上身,看着空荡荡的调教室,心中百感交集。
手摸向身后,肿胀的皮肉、错落起伏的伤痕。
那人竟克制着在这样的盛怒之下也没抽破皮。
许扶桑想起,自己好像很久没挨过这样惨重的打了。
然后又恍然惊觉,在几年前,这样的伤于他而言,不过是家常便饭般的存在。
还不够、还不够。
是他自己用安全词喊停的毒打,眼下却仍觉得想要更多痛楚。
许扶桑扫了一眼被苏云卿丢在床上的工具,随手抽了条短鞭出来。
他将鞭梢抵上大腿,看着此处浅淡的陈年疤痕,某些不愿意回想的记忆成串往外冒。
这算不算“伤害身体”?
许扶桑身体一僵,松了鞭子。
他重新揽过枕头,抱在怀里。
他还会回来吗?
许扶桑知道自己罪有应得。
一边固执地缩在Sub的身份里不肯出来,一边却讨要着那人的宽纵。
这样一场闹剧,究竟是想要证明什么、得到什么?
他自己也说不清。
许扶桑只是觉得很害怕。
他人生里有太漫长的煎熬时光,命运给他的所有馈赠都格外克制、且标明了筹码。
上司的看重要用能力用业绩去赢得、朋友的真心要用时间精力去灌溉。
许扶桑不厌恶这样的“公平”,相反,他觉得安心。
要有所付出才能有所回馈,他很知足、很认得清。
可苏云卿不一样,这个人好得不像话。
像是一场美梦,总让人警惕不安地担忧着何时会惊醒。
那些爱是他从命运手中偷来的。含着窃喜、却又怀着盛大的惊惧。
反倒是这些疼才与他相配,让他觉得踏实。
苏云卿回来时,屋内没有人。
他慌乱地四处找着,生怕许扶桑顶着那样的伤到处乱跑。
当打开阳台门,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,苏云卿心安了一瞬。
但也只有一瞬。
因为他看见这人穿着单薄的一件里衣,在萧瑟的秋风里站着。
“许扶桑,你今天非要找揍是吗?”
苏云卿觉得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蹭蹭往上冒。
他努力攥着拳想克制,可深吸了两口气,还是没收住脾气。
狠辣的耳光砸在许扶桑脸上,力度重到令他站不稳。
还不待反应,前领便被揪住,一股大力抓着他往屋里拖。
阳台的门被踹上,动静很大。
“我真想打死你。”苏云卿咬牙切齿道。
他今晚第二遍说这样的话,许扶桑无措地道了声歉,屈膝在人跟前跪下。
苏云卿调高了室内的温度,扯了条毯子往人身上裹,又将人抱着放在腿上,帮着他把被冻僵的手搓热。
许扶桑感受着这人身上的温度,忍不住就往他怀里凑。
可他又忍不住去想,这样的温暖,他真的配得上吗?
他双臂收拢,将人抱得更紧。
如果这一切都要在日后被收回,那他宁愿死在眼前这一刻。
“先生,如果有一天,您不想要我这个男朋友了,我还能给您当Sub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