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冉面色平静,无声看了他一会儿,眼神很淡,像是看见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脏东西。
“你还是学不聪明。”
顿了许久,她说。
话落,不知想起什么,傅齐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,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女,眼眶泛红,后槽牙磨得咔哧作响。
片刻,他冷不防扯了下嘴角:
“咱们走着瞧。”
......
“冉冉,你怎么了啊?”
“什么?”寝室里,周冉回过神,就见付潇潇一脸担心看着自己,顺着她的视线,周冉低头看了眼,茶壶里的水已经没过杯子,桌面上早就堆积了一滩凌乱水渍。
周冉忙止住动作,放下水壶和水杯,随手抽了两张纸将桌子擦干净,笑了笑说:
“没事。”
那笑容肉眼可见的勉强,就连一向心大的付潇潇都看出不对劲了。
见当事人不想说,她犹豫了下,还是道:“身体不舒服的话要跟我说啊。”
周冉笑着点点头:“谢谢。”
上午的课上完后,周冉以身体不太舒服为由向导员请了个假,下午打车去了趟医院。
回来的时候在寝室睡了一觉,这一觉睡得格外绵长,昏沉沉的,还做了个梦,梦里的场景乱糟糟的,像是有人推搡着她前进。
斑驳的树影,拥挤的人群。
视线里的景物很模糊,唯一清晰的是一张半熟悉半狰狞的面孔。
嘴巴像是被空间扭曲,形成一道骇人的口裂
“你妈就是个水性杨花,不守妇道的婊子!”
伴随着周围窸窸窣窣的低语,像旧电影里的杂音。
“怎么这样啊,真恶心……”
“上梁不正下梁歪……”
“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啊,假清高……”
......
周冉醒来的时候一脖子的汗,不是很舒服。
木楞楞呆坐了会儿,想起还有很多事要做,她默不作声起身下床,去淋浴间冲了个冷水澡。
夏季的淋浴间很闷,水珠一颗一颗从墙壁瓷砖滑落,潮湿得令人烦躁。
洗头发,冲澡,擦干......期间,她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平静。
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东西,玻璃杯碎了一地,周冉先是愣了下,怔怔看着洗手池前碎裂的玻璃片。
片刻,像是缓过神来,她慢慢蹲下身子,一片一片将碎片扔进垃圾桶里,丢到最后一块的时候,指腹骤然一阵刺痛。
周冉抬起手,看着指尖的鲜红,某一瞬间,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就绷断了,视线止不住地酸涩模糊起来,脑袋埋进胳膊里,她一点点抱紧了自己。
情绪就像围墙里的洪水,只要裂开一道小口,便来势汹汹,溃不成堤。
许久未见的痛意再次袭上脊背,密密麻麻如附骨之疽,脑子像是被无数怪物拉扯撕咬,周冉紧咬着唇瓣,浑身颤抖着,直至嵌出一道深黑血印。
缓了好久好久,大概有半个世纪那么长,周冉才发现手机一直在响,看清联系人,周冉犹豫了下,接通了电话。
“怎么不接电话?”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,沉沉的,带着沙哑的磁性,很好听。
“……”
很漫长的沉默。
但对面的人好像很有耐心,也不催促,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她。
等她自己从坚硬的外壳里出来。
明明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幅样子,明明是自己都很厌恶的样子,想逃避,想把自己塞进一个闭塞的谁也看不见的地方,自我厌弃的情绪到达了顶峰。
最不想见的人,是他。
可周冉却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