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皇帝还是在难为他。

憋着一股气,商琅挥手让人退下去,独自走到龙床旁边去,步伐沉重非常。

被褥里的少年蜷成了一团,商琅垂落在侧的手无意识地张开又缩紧许多次,终于攒足了力气,轻轻地将被褥掀开了一个角。

几乎是在下一刻,里面就伸出来一只骨节匀称的手,将那个被角重新给掖了回去。

商琅一怔,试探地唤一声:“陛下?”

被子里面没有什么反应,他却不敢再轻举妄动,而是一犹疑,道:“陛下若是清醒着,便应臣一声。”

还是没有反应。

丞相大人难得地感觉到了头疼。

爱慕自己的君王这件事,对他来说更多的是难以诉说的苦熬,除此之外,平日里的顾峤都乖乖巧巧的,虽然从来不知道要与他这个臣子拉开距离,次次来试探他的底线,但像是今日这般让他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的情况是从来不曾发生的。

那群太医或许是被帝王如今的状态还有他的到来吓到了,所以将话说得很简洁,直击核心,却不曾跟他详细说,譬如中了这毒之后会不会变得懵懂任性。

商琅又伸手试了几次,不过力气使大了一点,藏在被褥里的少年拽了一拽发现以他现在的力气根本就拽不动之后,没有丝毫留恋地松开了手,然后商琅就发现里面那道身形蜷成了更小的一团。

这究竟是清醒了还是没清醒?

丞相大人看不明白,又实在是担心人继续闷在被子里会不舒服,终于采取了一点强硬的措施,不由分说地将盖在顾峤身上的被褥掀到了一旁去,然后就迎上少年那双水雾弥漫的茫茫然毫无情绪的眸子。

顾峤整个人都是红的,无论是脖颈是耳朵还是双颊,连带着眼尾都被带出来一抹红,因为在被褥里面闷了太久,长睫垂挂着几颗小水珠,身上也是一片薄汗。

骤然见到光,还没等顾峤反应过来,就有一股冷风吹进来,让满身是汗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,眼见着又想缩回到被子里面去。

商琅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帝王那床精致的蚕丝被子给丢到了床下去。

少年的神色骤然变得委屈,眼中也慢慢地聚起来焦,不过看样子也没清醒到哪里去:“冷。”

帝王委委屈屈。

“臣以为陛下会热。”商琅死死地压着情绪,表面看上去半点也不显,将被子给丢下去之后,为了防止人弯腰去捡,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
随后,一股熟悉的沉香味道,夹杂着浅淡的药香冲进顾峤的脑海里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