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生扛了锄头在肩上,他指指不远处的竹林,“阿秀,你摘野菜去吧,我和满仓去那挖点笋来。”
“去吧,等我这里摘完了,也一道过去,”香秀甩甩荠菜底部的泥,直起身子回道。
早春的野菜多,成片绿油油的,荠菜立春前就被大伙薅过一茬了,雨水一灌,山野地头又遍布起来。
马兰头也多,福妞摘了两个篮子,塞都塞不下,她望着那绵延往外的马兰头说:“真能生啊。”
“赶紧摘吧,”小桃瞥她一眼,抖出条布袋,“诺,瞧你脑瓜子不灵光的,塞这里来。”
马兰头摘不完,春笋也挖不完,竹林里全是冒了尖的笋,有些长的一拔就断,有些矮胖扎根又深的,则要拿锄头刨开。
一上午挖了满满一筐的笋,香秀开始剥皮,把小的笋先给吃了。
三姑婆还真叫小辈送来一块咸肉,小桃回去后也拿了几块豆腐干,还拎了半桶的年糕来。她喘着气说:“我娘说惊蛰吃撑腰糕,年前做的还剩不少年糕,给嫂子你们匀点来。”
小桃嘀咕,“我说都分给你们也无事,我娘年年要捣不少年糕麻糍,浸在水里,老是忘记换水,生了白花还得吃。”
她顶不情愿吃这滑唧唧的年糕,这会儿趁着年糕还没坏,赶紧分了给香秀,她日后能少吃些青菜年糕汤。
说的香秀也失笑不已,还是伸手接过了,她说:“晚些做了荠菜饼,我也送些来。”
如此送走了小桃,她剥完了笋,笋壳也不扔,晒干了当柴烧,或者堆一块沤肥。
香秀拿细长的小竹笋,焯水同腊肉一起炒,这种笋容易熟又脆爽。
她还将马兰头煮熟,拧干水切成末,豆腐干也切成小粒,放在盆里倒点香油和盐拌一拌。
惊蛰要吃撑腰糕,也就是把年糕切成片,贴在锅里煎成两面黄,酥脆脆的。
屋里满是滋啦啦的声音时,水生担了两筐笋回来,福妞和满仓也提着扁担一头,中间吊着个筐,竹笋压的扁担往下坠。
两个孩子累的满头大汗,坐在屋檐的竹椅下,水生用巾子抹了把脸说:“明儿去另一座竹林那挖,那里笋多,挖完了隔天就上镇里卖去。”
“还有那些鸡笼和鱼篓子,也一道拿去卖,”香秀一手端一盘菜,水生接过手,她又往屋里走说:“满仓,福妞,你俩跑个腿,给三姑婆和三婶家送些荠菜饼子去。”
她先给两个孩子拿了个饼子,不烫,福妞边吃边拿着盘子往外走,满仓要吃完了,荠菜没落到身上才跑出去。
水生也伸了手,等着她送来,香秀拿手打了他一下,又给他一口叠了两块饼的碗。
她如今同水生说话也不再心里着慌,看一眼便像是被油星子溅到眼皮那样,忙收回视线。
这会儿更像是磨合中的夫妻,香秀不怕他,同他说话也较刚嫁过来多,有时会说些体己话。
“少吃点饼,”香秀铲着煎好的年糕,一块块叠在盘子里,“多吃些撑腰糕,春耕育苗哪个不累腰。”
水生吃了两个滋味极好的饼子,荠菜正鲜灵,面皮又软,他喝了口米汤说:“我不累,你多吃几块。”
他又说:“别吃太多,胀肚子难受。”
香秀也没煎多少,一条年糕的量罢了,还切得不厚,一人吃几块就没了。
第二日清早一家人又去摘野菜,挖笋,第三日天还黑着,水生拉了驴子出来,套上缰绳。把一筐筐竹笋搬到板车上,香秀则把笼子篓子堆一处,又将野菜放上去。
一路到了河岸边,水生去撑船,夫妻俩又将竹笋和零零散散的东西搬到船中央,驴子也拉上船,让它趴在船尾,香秀瞧着。
顺风行舟,到了市集占了摊子,驴子扛着笋,水生一只手提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