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由得放缓了步子。

她隐约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就在不远处。

隔着廊庑两旁茂密的藤蔓,那对话声虚虚实实的,王初芸听到一句“七表哥还记得你送我的那本诗集吗”。

另一个声音淡淡回道:“当年在香州读书,闲暇抄过不少诗集,不知表妹说的是哪一本?”

“妾发初覆额,折花门前剧。郎骑竹马来,绕床弄青梅。同居长干里,两小无嫌猜。”

“这是李太白的诗,当年随意抄录一二。”

“可表哥诗集那么多,为何当时专挑有这首诗的送我?”

王初芸叫夏树与甜桃噤声,她拨开一些繁茂的藤蔓叶子,看向不远处石山上的清风亭,亭中果然立着两人,一个翩翩白衣玉立,另一个低眉婉转柔弱惹人怜。

甜桃用气声道:“是咱们爷和新来表姑娘,他二人怎么单独在那里?”

王初芸抬起食指比了一个“嘘”:“安静些,我们瞧瞧热闹。”

甜桃道:“热闹?奶奶你还有心情瞧热闹,你现在该做的就是拿着棒子去打鸳鸯!”上午时得知表姑娘一来就要做七爷的妾,她就气不打一处来,这会子瞧见二人站在一处,心里别提多替自己奶奶不高兴了。

但自家奶奶显然并不在意:“叫你别出声了,你们七爷耳力好,给他发现就看不成热闹了。”

那厢顾嘉惠抬起手,欲要抓旁边男子的衣袖,男子不着痕迹地躲了开去。女子难以置信地望着男子,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:“七表哥,我真的不介意做妾,只要……只要你能让我留在你身边,常伴你左右,嘉惠残生的心愿足矣。”

卿无尘道:“表妹言重了,表妹尚在花一般的年纪,余生还很长,怎能作‘残生’自称。”

顾嘉惠拿手帕擦了擦眼角,一双水杏眼里尽是柔情与可怜,叫人好不生出几分保护欲来:“不瞒表哥,我……我……我身患恶疾,大夫说我时日无多,也就三年五载,便要归于尘土,也因此,我不想我的人生留下遗憾,我恋慕表哥久矣,从你十年前第一天来我家借住上香州书院那时起,我便心慕表哥。”

不远处长廊下的三人听得瞠目结舌,王初芸不禁摇摇头,心说自己上一世实在蠢笨如猪,怎么与顾嘉惠相处那么久,都不曾发现,她的演技简直炉火纯青。

身患恶疾,真是笑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