丫头一个一个将茶水斟满,时不时遇见有一两个空位,她也没停,只要宾客杯子空了,她便斟满。

直到在先前顾远楼坐的位置,丫头微微顿了一下,看看四周,像是在寻人。

继而将杯中冷茶倒入托盘,再斟了新的,后才退了下去。

就在丫头走后,这位置立刻被人坐了。

旁边的宾客见来人,打趣道:“朱小侯爷,这是别人的坐儿,你怎的来这儿了?”

却原来是朱华光,他拍拍那男子肩头:“哎呀,过来和你说说话,饭后无事,咱们要不要来一局?”

那人道:“可以啊,去哪儿?”

朱华光说:“自然是春泥坊,那儿什么都有。”

说完,二人相视一笑,各自心领神会。

男子端起旁边的酒杯,欲与朱华光碰杯,朱华光看一眼桌上的杯子。

那男子说:“顾家儿郎方才坐这儿,他未曾碰过那杯子,方才小丫头来,还将冷茶倒了,才又新斟的。”

闻得此言,朱华光便毫不犹豫,拿起茶杯来,与他的赌友对饮而尽。

那厢卿无尘出了宴厅,一路跟着甜桃与顾远楼,来到偏僻之处。

“甜桃姑娘,不知世子夫人寻在下何事?”

卿无尘在不远处听着,心头不禁冷哼,果然是那王氏约的人。

又听甜桃说:“这个是奶奶让我给公子的,前儿奶奶与小公子落水,幸得顾三公子搭救,才化险为夷,奶奶说,没有机会致谢,便托甜桃将此物赠与公子,以表感激之情。”

卿无尘冷嗤:居然胆敢私相授受!还是在公府里头,他的眼皮子底下!

他远远看过去,顾远楼接过甜桃手中的东西,是一只小匣子,不知里头装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。

一片翠竹叶飘落下来,正巧落到卿无尘头顶,他抬手,取下,捏在掌心,揉得粉碎。

顾远楼打开盒盖看了一眼,又合上,向甜桃行礼:“既如此,在下便却之不恭了,烦请转告世子夫人,不必与在下客气,日后若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,尽管开口便是。”

甜桃还了一礼:“顾三公子客气了。”

就此二人分开离去。

未几,卿无尘从不远处的翠竹深处走出来,他负着手,冷眸睨向顾远楼的背影。

他转着拇指的翡翠扳指,心思越发深沉。

顾远楼回到宴厅,朱华光此时已经没在此处,他的位置又空了出来,他坐下,伸手去拿茶杯,却发现内里空空,一滴不剩,便又把杯子放下了。

另一边,一条去水榭戏台的必经之路上,一个丫头正躲在一棵树后,时不时探头张望,查看是否有人经过。

忽然,面门前一片白沫飞起,她一呼一吸,还没来得及反应,人已经倒在了地上,没了意识。

而她跟前,正站着另一个婢女。那婢女将她藏在草丛中,掩盖好后,又站在相同的地方,也时不时看一看路上是否有人经过。

荷轩堂内,王初芸一只手撑着桌子,按着太阳穴,闭着眼,蹙着眉,一副无精打采,身体不适的模样。

一旁的卿可灵道:“弟妹这是怎么了?”

王初芸道:“不知怎的,身子忽然感到乏力。”

卿可灵说:“那你去歇一歇吧。”

王初芸点点头:“若待会儿老太太问起来,二姐姐帮我说说。”

说完,王初芸起身,兀自离开了座位。

席间大家都各自在谈天,人多,嘈嘈杂杂的,没人注意到王初芸的离开。

而唯有一人的视线,全程都跟随着王初芸的一举一动。

顾嘉惠手托腮,打了个哈欠,心下既紧张,又兴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