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现如今她懒得与他周旋,她脱了鞋,钻进了薄被中。

初夏的夜已经不那么冷,被子很薄,她平躺上去,被子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段。

床一沉,卿无尘躺在了她身边。

此时荷花琉璃灯已经灭了,只有月华落入凡尘,描画出黑夜里夫妻二人的侧脸。

王初芸心想,但愿她没去招惹他,这夜便这样平静地过去,不要生出什么是非来。

想来他也不会主动钻她被窝里,毕竟道士一般的秉性。

她安心地闭了眼。

不知过了多久,王初芸的意识变得模糊,渐渐进入梦乡,一个湿润的触感,落到了她的脸颊上。

她还道是在做梦,翻了个身,手一挥,无意间“啪”地一声,打中了什么,她自是没听到,继续睡。

而他身侧的男子,单手支颐,望着女子的背影,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颊,阴冷地哼了一声。

近来王氏确实越发胆大了。

原本被扇了一巴掌,依照卿无尘惯常的性子,便懒得再周旋,不是自行离开便是直接入睡。

可今日,望着月色里窈窕的倩影,他缓缓地再次俯下身子,两片薄唇轻轻落到她耳垂上。

三年夫妻,他知道怎么对付她。

今夜是他二人的约定,怎可就此不履行?他觉得这些事,是他的职责,到了此时,如果不是旁的更重要的事,他便要好好地履职尽责一番。

这是为夫之道,这是如清修弟子一般每日晨昏打坐的仪式感。

也不是他想做,只是应该做。

王初芸总觉得耳朵发痒,此时她已经在梦里了,梦里的画面随着身体的感受变换,从没头没脑的无意义情节,忽而变作无人到达的山涧边,似乎有人在吻她的耳廓,往她耳朵里吹温热潮湿的气。

梦中最能释放一个人原始的妄念,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变得敏锐。

其实对于那种事情,作为内宅女子,原本是讳莫如深的,但三年来,卿无尘每月一次的约定总钓着她,她也时常感到空旷与茫然。

于是,这场梦里她便有些放肆。

她并没有梦见卿无尘,梦是杂乱的、脱离现实的,她以为与她同游山间的,大抵是个山中的男狐狸仙吧。

狐仙可比卿无尘魅多了,她转过身,主动环住了男狐仙的脖子。

不过当她看见男狐仙的白衣时,微微皱了皱眉,在梦里嗔道:“不准和他穿一样的衣裳。”

现实里被她吊住脖子的男子,望着正闭着双眼梦呓的女子,剑眉一皱:“他?是谁?”

梦里,男狐仙开口问了同样的话,王初芸恼道:“你认真点好不好,别提他!”然后拉下对方的头,吻住对方。

山涧在幽静的夜里淅沥沥,倾泻而下,月色朦胧,罩着两棵交织在一起的树影。

王初芸对男狐仙说:“阿狐,轻点。”

卿无尘的眉头就皱成了京郊连绵的景秀山川:“阿胡?又是谁?”

女子依旧闭着眼睛,那娇花柔水的表情,叫他生出没来由的气性。

于是纱帘晃得越发厉害……

一夜妍糜。

次日,天将亮未亮时,王初芸被院子外早起的鸟叫声吵醒。

她艰难地睁开眼睛,却发现,自己被禁锢在一个怀里。

她抬头,就望见一段衣衫不整的胸膛,再往上是男子玉一般的容颜。

男子似乎还沉睡着,双眼紧闭,一动不动。

他凌乱的月白中衣透出一种奇异的矜贵旖旎。

昨夜……她方才察觉自己有些乏痛。

这才反应过来,原来梦里的狐仙,便是眼前这尊光风霁月的冷情仙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