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初芸不轻不重笑了笑:“他不来不是挺好的。她看了那份婚书,大约是彻底死心了吧。”
“他也去了南边。”
王初芸垂着眸子:“他也去了?和青白哥哥一起吗?”
王初莳点头:“嗯,确实,他们去了同一个地方。”
“哦,但愿他不要为难青白哥哥。”
“啊?”王初莳再喝一口茶,小声道,“他倒也不至于背地里阴人吧。”
王初芸起身:“难说,谁知道呢。”说着便往屋子去了。
原来,他们都去了那边,那边据说匪患猖獗,十分不安全,常有路人被劫杀,当地土司派兵数次围剿,却是久攻不下,反倒叫各方势力越做越大。
希望青白哥哥没事,能平安归来。
至于卿无尘,他武功那么好,又心思深沉,没有人能伤到他。
*
转眼,数月过去,冬雪已经下了无数茬,扑簌簌的雪花落下,王初芸立在窗边,看向外面的雪天。
天色灰白,院子里,枯树上,已经积上了雪。
这样的天,不禁让她想起重生之前的最后一个雪天。
她在冰冷的牢房,顾佳慧带着一碗毒药,穿着一身嫁衣而来,她说她要嫁给卿无尘了。
如今,卿无尘不在,顾佳慧在朱家后宅磋磨。
她重生之后,不一样了。
唯一相同的,大抵是,她腹中,还是揣了一个,虽说时间上,这一个,略晚一些。
她低头,看向自己的腹部,球一般。
她已经许久不曾出这石榴园,她的肚子,实在是越发明显。
等这冬天一过,这个孩子就要降生。
她想到上一世,那个孩子,毫无生机地被顾佳慧扔弃在她裙边,她心中便是一阵绞痛。
顿觉心绪不宁。
既然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,她便绝不允许那样的事,再度发生。
她提前探了可靠稳婆,温青白不在,便叫哥哥去打听了上京最有经验的医者,提前约了,再采买了一应药材与生产用品,等安排妥当这些,她才安心待产。
*
立春时节。
这一日,凌晨之时,天色漆黑,下起了大雨。
王初芸被一阵春雷惊醒,忽觉腹部发紧,身下一片濡湿。
有过生珩哥儿的经验,她当即反应过来,忙大声呼喊:“夏树,夏树。”
幸得近来孩子足月,夏树不放心她,便与她睡在一个屋,这会子即便雨声大,夏树也听到了。
旋即起床,赤着脚跑到床前:“姑娘,怎么了?”
“快,快去请稳婆。”
夏树忙不迭去拉开房门,一时间,狂风暴雨都涌进了屋来。
床帐若海啸的江面,乍然卷起千层浪,王初芸此刻,若那颠簸的浪中的一叶扁舟,沉沉浮浮,仿佛随时要被海浪吞噬。
夏树去拍醒了王初莳,叫王初莳去把稳婆与医者带来。
夏树再一次回到屋中,一把握住王初芸的手。
“姑娘不怕,稳婆与大夫马上就来,还有小温大夫前面不是写信,他正在往上京赶,兴许就要到了。”
这厢电闪雷鸣,暴雨不歇,而远在广北的天,今夜竟与上京的天一样,雨声哗啦作响,一个惊雷将天炸亮。
府衙厢房内,浑身带血的男子,正被一群人围着,医者正在为他包扎。
清俊的眉眼苍白如纸,他紧闭双眼,皱着眉,持续昏睡。
再一道闪电下来,沉睡的他,耳朵竟不自觉动了一下。
入耳的,竟像幻觉。
雷鸣声中,竟隐隐裹挟着女子撕心裂肺的叫喊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