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翻了个身,向外侧躺,哪知就此吓一跳。

眼前,近距离,陡然,出现个人。

那人平躺着,双手叠于胸前,一丝不苟得像个死人。

她腾地翻身爬起来:“夫君,你不是走了么?”

卿无尘依旧保持入土为安的姿势,只嘴动了动:“为夫回去后发现,依旧睡不着,似乎是这几日在此,习惯了这张床榻。”

王初芸:你何时得的这个病?

王初芸冷静下来,复又躺回去。

“夫君昨夜说,有一事不明,要问我,不知是何事?”

卿无尘睁开了眼睛,翻身,与她对视。

“为夫是想问,是不是,昨夜未能让夫人满意。”

他又是这般极度认真的神情,眸若深海,道貌岸然的皮囊下,不知蛰伏着什么坏主意。

王初芸说:“夫君问这做什么?”说着便要转过身去。

哪知肩膀被人把住,她像被镇压了似的,就此便动不了了。

“回答我。”

王初芸心说,你这语气,怎么跟堂前审犯人似的?

“夫君,为何如此在意这个?你从前可从不考虑这些?”

卿无尘说:“近来我思索再三,我一人修心便足矣,何故要拉你一道。并非每一个人,都必须攀上青城山,在山下赏分沙堰也是人生。”

王初芸说:“我倒是觉得,夫君修心之道,有助于磨砺意志。”

撒谎。卿无尘在心头冷哼。若当真如此,便不会有什么胡四、温青白、顾远楼的事。

王初芸望着他,发现他不说话了,只盯着自己,眼神直直的,不知心里在盘算什么。

只看见他向来不取的扳指,在黑夜里也绿得发慌。

她便开始心慌,生怕他又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,毕竟都要天亮了。

于是她作势起床。

谁知昨夜情景再度上演,她还未能从他身上爬出去,便已经趴在了他身上。

这看起来,还挺像她故意的……

卿无尘眸色越发深了,望着她,似有黑洞,欲将她吞噬。

“夫人,与为夫不必客气,也不用迂回,想要直说便是。”

“我……”王初芸刚要说话,对方一个反身,硬生生将她压倒。

不仅如此,对方还直接把头埋进了自己的颈侧。

“夫人,为夫近来一直在反思这个问题,的确是我做得不够。”

说着便深埋下去,缱绻。

王初芸开始战栗,一想到昨天那一遭,心尖子便不听使唤地发麻。

这人赶也赶不走,她动也动不了。

“我今早……不想……”

耳边传来男子的低笑:“是么?”

说着话,他的手已经不安分起来:“不像。”

湿漉漉,雨后娇花也不过如此。

他轻笑一声,抖出平日里少见的一面,带着不屑一切又掌控一切的胸有成竹。

王初芸心说,心机太重,用在朝堂上还不够,居然开始拿来对付她了。

王初芸正要抬手推他,对方却是泰山不动。

而后,他吻了下来。

缠绵,直到天明。

“夫人,这里感觉如何?”

“要不要?”

“不够么?”

“你听”

是水声。外头的雨势又大了起来,有什么掩盖在浩大的雨声里,直奔江水汤汤而去。

天大亮时,卿无尘再次穿上他的绯色公服,盘扣扣得一丝不苟,又恢复平日里正气凛然的模样。

“夫人,我先去了。”

脚步轻快走出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