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父亲这里,江枳可以有比弟弟更高的待遇。

她就没见过父亲在弟弟的碗里堆“小山”。

想来父亲还是更爱她的,想到这里,她有些得意。

在江淮山这里,江枳可以肆无忌惮的挑选自己爱吃的菜,碗里的肉不会被夹走,吃饭可以发出咀嚼声,因为笃定不会被骂。

奶奶更爱弟弟,爸爸更爱江枳,这很公平。

吃完饭,江枳起身收拾碗筷。

江淮山却厉声阻止她:“女孩子家的,天天抢洗碗的活儿做什么。去给院子里的花浇浇水。”

是的,自从全家人搬到这里,江淮山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忙碌。

他会分出更多的时间用于照顾自己的家庭。

几年来,做饭洗碗的活儿都是江淮山一个人做的,就连潘文意都很少做这些。

院子外的三角梅从墙外爬到了墙里面,墙边落了许多紫红色的花瓣。

风一吹,花瓣便落了一院子。

吃完饭,困意来袭。

潘文意帮她把行李箱推进屋里。

她的房间还和她走的时候一样,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更干净了。

窗户边木制的桌椅上还摆放着她临走前的课本和书籍,她随便翻开一本。

上面用黑色碳素笔歪歪扭扭的用力写满了:我懦弱、我无可救药、我该死……

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……

书页上,已经干掉的水渍将这些字迹晕染的模糊。

江枳伸手,轻轻抚摸上面的字迹。

仿佛看到小小的自己坐在这里,一边写一边哭。

小刀划在木制的桌子上,深深刻下一排字: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?

存在的意义是什么?十五岁的江枳不懂她存在的意义,就像十八岁的她站在这里,却依然不懂奶奶对她的偏见。

或许讨厌就是讨厌,单纯的讨厌,不需要任何理由。

目光划过角落里一个破破烂烂的粉色密码本,江枳伸手抽出来。

那是她小时候偷偷攒了十块钱钱买的日记本。

日记本表面已经被什么尖锐物划烂,里面的纸页也缺了一半。

原本厚厚的密码本只剩十几页。

打开日记本。

上面空荡荡的,一个字也没有。

江枳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,她会在夜里所有人都睡觉的时候,自己一个人拿着这本日记本坐在院子里。

借着微弱的月光,用铅笔一笔一划认真写上每天的日记。

写了许多年。

高一的时候,她的日记本在学校丢了。

江枳怎么也找不到,直到第二天,她的日记传满班级,传满学校。

班里的同学举着她写的日记站在讲台上“朗诵”。

讲台上刺耳的声音冲击着她幼小的心灵:“8月17日,天气:阴。”

“今天中午吃饭时我不小心发出了声音,奶奶生气了,她打了我一巴掌。我的脸很疼,晚饭也没有了,我保证以后吃饭再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。”

“5月2日,天气:晴。”

“奶奶为什么叫我赔钱货,什么是赔钱货?搞不懂……”

……

日记本里是她一直从七岁断断续续写到十五六岁的日记。

他们拿着江枳的日记本,放声大笑。

在日记本找不见之前,江枳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学霸,有几个不错的朋友,还是年级主任的女儿,没有人欺负她。

在日记本找不见之后,江枳就什么都不是了。

成了所有人嘲笑和欺负的对象。

她会被堵在角落里,瘫倒在地上,头发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