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夜他在书房里待了半宿,回来还未合眼,便被谢夫人叫了去。

“你亲自将这帖子送到姜家,到时带着三姑娘一起去。”谢夫人兴致勃勃地递过来一张帖子。

谢余年没动。

又是姜家。

谢余年脑中闪过一张脸。

他的视线从那份帖子移到了谢夫人脸上,扯出一抹笑意,“母亲,我如今没了记忆,还是少出门为好。”

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,谁也挑不出错处。

奈何对面是生他养他二十年的亲娘。

谢夫人直接将那帖子塞到了谢余年怀里,接着是一记白眼,“你骗得过别人,还能骗得过你娘?”

“儿......”

谢余年一惊,忙抬头看向四周,见没人才松了口气。

“你什么也不必说,娘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,只是人家三姑娘因着你昏迷又失忆,都快哭瞎了眼,总得叫人家安心。”

谢余年一怔。

他早知母亲前几日派人去了姜家,外人都说,侯夫人这是为了给他冲喜。

如今才明白,母亲这是不想叫他心里有牵挂,怕他为难。

他在边关跟着父亲长到十五岁,朔北的风沙将他的骨血浸透了十五年。

他是上过战场的少将军。

可一道入京圣旨,他成了在京城中牵制父亲的“质子”。

他不愿与京城各世家扯上关系,更不愿与宫中之人有所牵扯。

因此这几年在京中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,还落得个不近人情的评价,除了那些不长眼凑到他身边的,这还是头一次与人牵扯这么多。

不过他知道,母亲是盼着他成亲的,盼着他能安定下来。

他想起自以为两人情意绵绵的姜窈。

算了,也是个可怜人。

谢余年难得动了些恻隐之心。

“儿子叫母亲担心了。”谢余年垂眸。

谢夫人鼻头一酸,别过了眼,“你们父子俩,哪个不叫我担心?”

谢余年手指轻轻碰了下鼻尖,“子不教父之过,母亲还是都怨到父亲头上吧。”

“......”

谢夫人白了他一眼。

谢余年将手里的帖子翻开看了看,“宣阳侯?”

“是呀,宣阳侯五十大寿,你领着三姑娘一同过去,在众人面前过过眼,也省的往后再人说闲话。”

谢余年的目光在帖子上停留了一会,再抬起头,便是一张笑脸,“成,母亲您就放心吧。”

他生的好看,如今笑起来更是惹眼。

明明承伯侯长着一张威严的脸,谢夫人自诩也不是什么叫人惊艳的长相,可偏偏生出个长相精致的谢余年。

承伯侯当时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时,谢夫人一度以为是抱错了。

明明是在军营里长大的,别人都晒的黝黑,他倒好,一个冬天就白了回来,站在一群糙汉子里就像个文弱书生。

“对了,你给三姑娘的兔毛围脖做好了吗?”谢夫人突然问。

“什么?”谢余年一愣。

谢夫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,“你这孩子,答应人姑娘的事得紧着做。”

“......”

谢余年面上闪过一丝尴尬,又似被戳破了心意似的偷偷打听,“母亲是从哪听说,我要做这兔毛围脖的?”

“那日姜夫人沈氏来时和我提过一嘴,怎么了?”

得,那便又是那三姑娘的臆想了。

这姑娘还挺会想。

元正在屋门外等着,见谢余年出来就跟了上来,悄声禀报,“公子,陛下在姜府的探子都撤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