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此刻闭目回想,那些借口都苍白得可笑。

那日她在床前,刻意捏着嗓子说两人情投意合。

明明演技拙劣得要命,他本该厌恶,却在睁眼时鬼使神差地虚手搂住了扑进怀里的那抹杏色。

就是从那时起,一切开始失控。

她不需要刻意讨好,不必费心筹谋。

光是站在那,被风吹乱的发梢,就能让他筑起的高墙土崩瓦解。

谢余年忽然明白,这场复仇路上最危险的变故,不是朝堂诡谲,而是心动来得猝不及防。

而她现在却在担心,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

谢余年突然伸手,将人轻轻拉入怀中。

姜窈下意识要挣开,却被他握住紧攥的拳头。

他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她发白的指节,动作轻柔。

“我已传书回京,请父亲进宫为我请封了。”

外面的光透过窗纱,为谢余年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。

姜窈看着他一脸淡然的模样,喉间突然发紧。

大周祖制,世袭爵位的世子不得兼任要职。

就像荣国公府,明明才华横溢,却因世子身份只能在朝中挂着闲职。

如今大皇子为太子,他虽常出入宫中,在皇帝身边做事,但若是真哪一天荣国公府被剥了侯位,他连五品官都够不上。

而谢家,谢侯爷如今是手握兵权的将军,若是再出了有实权的世子......

“你......”她声音微颤,“御前太尉的差事......”

“辞了。”谢余年说得轻描淡写。

姜窈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“你不必为了我做......”

“阿窈,”他忽然握住她发抖的手,“我从未恋栈权位。”

“这些年卷入其中,汲汲营营,不过是为了给齐叔讨个公道。”

谢余年声音低沉,带着几分释然,“我已经做到了。”

姜窈突然明白,这个曾经在朝堂翻云覆雨的男人,是当真要把余生都押给她了。

“阿窈。”谢余年声音低哑,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,“你不必来我的世界,不必体谅我。”

姜窈怔住,抬眸正对上他的眼睛。

那双向来锐利的凤眸此刻盛满温柔,像是敛尽了漫天星辰。

他指尖抚过她掌心的月牙印,那是她方才自己掐出来的。

“你就在那里,站在原地就好。”他低头,额头轻轻抵住她的,“我会来寻你,千次万次。”

姜窈眼眶一热,那些强撑的倔强瞬间土崩瓦解。

她这才发现,自己这些日子的逃避与挣扎,不过是在害怕。

谢余年看着她泛红的眼尾,喉结微动。

他想起那日她在庆兴,提着裙摆冒雨朝他跑来时的模样,想起两人穿同色衣裳时她羞红的脸颊,更想起她得知他受伤时,眉宇间的慌张。

这些细碎的温暖,早在他不知觉时,就将他从仇恨的深渊里一点点拉了出来。

“我......”姜窈声音哽咽,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襟。

谢余年将她搂得更紧,“我会叫你安心。”

窗外,山风裹挟着竹叶清香穿过窗棂,将姜窈耳边散落的发丝轻轻拂起。

谢余年抬手,指尖掠过那缕不听话的青丝,替她别到耳后。

这个动作他做得极慢,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。

一滴露珠从檐角坠落,在青石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。

“你这算不算......”姜窈声音闷在他衣襟里,带着些许鼻音,“画大饼?”

话未说完,一滴泪砸在他手背上,烫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