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轻哼一声,显然懒得再演这出母慈子孝的戏码。

他搁下茶盏,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,“明日你......”

谢余年不等他说完,便拱手打断,“这段日子微臣实在奔波,明日怕是不能......”

皇帝瞪了他一眼,眼底闪过一丝无奈,最终只是摆了摆手,“罢了,你去吧。”

他顿了顿,又道,“朕叫晏清从旁协助。”

谢余年唇角笑意更深,“理应如此。”

谢余年刚要转身退下,忽听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叩问。

“朕这般......”皇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,青瓷映得他指节愈发苍白,“可算得......凉薄?”

殿内烛火微微晃动,在皇帝眉宇间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。

谢余年脚步一顿,回身时眼底闪过一丝了然。

帝王不能有错,总需要一个借口。

“陛下,”"谢余年微微躬身,声音不疾不徐,“太后在您香中下毒时,也未曾想过舐犊之情。”

谢余年说完,就退了下去。

皇帝眸光微动,忽然想起某一年的冬日。

那时他刚失去母妃不久。

太后抱着高烧不退的他,整夜整夜地守在榻前。

他记得那双温暖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,记得太后红着眼眶说,“皇儿别怕,母后在呢。”

而那时的太后,也刚刚失去自己亲生的皇子。

两个失去至亲的人,在那些寒冷的夜里,确实有过几分真心相待的温暖。

又或许,她口中的皇儿,从来都不是他。

而她害了他母妃的命还不够,还要来害他的。

“真心?”皇帝低笑一声,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散殆尽,“朕与她之间,从来就只有你死我活。”

殿门合上的瞬间,皇帝抬手覆住双眼,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
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太后身上。

他缓缓起身,走到她榻前,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那张扭曲的面容。

“母后,”他轻声道,指尖抚过她歪斜的嘴角,“您放心,十几年的养育之恩,儿臣一定会让您......长命百岁。”

......

天光未亮,太和殿前已列满禁军。

铁甲森然,长戟如林,将殿前广场围得密不透风。

礼乐声声,庄严肃穆,文武百官身着朝服,按品阶肃立于丹陛两侧,静候太后携太子驾临。

金乌渐升,鎏金殿顶明黄锦缎在风中微微拂动。

柔妃抱着大皇子站在殿前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襁褓上绣的金龙纹样。

晨风拂过,吹得她鬓边珠钗微微晃动,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光影。

昨夜本该按例将大皇子送去慈宁宫,她特意让乳母给他换上了亲手缝制的锦缎襁褓。

可等到宫灯都添了三次油,太后那边却始终没有来领人。

她派去打听的宫女回来说,慈宁宫早早落了锁,里头静得出奇。

“娘娘?”身旁的女官小声提醒,“大皇子似乎醒了?”

第237章 二皇子

柔妃低头看去,怀中的婴孩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,小手从襁褓里挣出来,抓住了她垂落的璎珞。

她抬头望向空荡荡的御道,莫名有些不安。

殿内百官垂首,却迟迟不见太后身影。

薛怀擎玄色朝服下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,他微微侧首,与不远处的王崇明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。

王崇明的眉毛早已拧成一团,藏在袖中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玉笏。

薛怀擎借着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