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手,从案上抽出一份奏折,缓缓展开,“这些折子,兄长可知上面写了什么?”

王崇明眯了眯眼,并未接话。

太后猛地将手中的折子摔在御书房的金砖地上。

“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?”太后凤眸含怒,指尖发颤地指着站在面前的王崇明。

王崇明躬身,“是臣教子无方。”

“在这个节骨眼上!”太后冷笑一声,广袖一甩,案上的奏折哗啦啦散落一地,“我刚想将辅政的位置留给你,转头就闹出这等丑事!现在前朝那些御史的折子都快把哀家的案头堆满了!”

窗外春雷隐隐,一道闪电照亮了太后温怒的脸色。

殿内侍立的宫女太监们齐刷刷跪了一地,大气都不敢出。

太后保养得宜的面容此刻涨得通红,指着王崇明的鼻子骂道,“你那个好儿子!连自己庶母都敢染指!现在满京城都在传,你们王家父子共用一个妾室!”

她越说越气,声音都变了调,“你知道现在满朝文武都在怎么议论我们王家吗?说我们王氏门风败坏,说哀家这个太后......”

她哽住话头,猛地抓起案上的一份奏折砸向王崇明。

奏折擦着王崇明的鬓角飞过,“秽乱”二字刺目惊心。

王崇明被自己妹妹这般训斥,脸色渐渐阴沉下来。

他缓缓直起身,与太后对视,眼中隐隐压着怒意,“若是娘娘没有做那些事,何惧这些话?”

太后凤眸一眯,显然没料到他竟敢顶撞,“兄长这是何意?”

王崇明躬身行礼,“臣只是想提醒娘娘,若要论门风,‘秽乱宫闱’这四个字,可是从娘娘这开始的。”

太后踉跄后退两步,跌坐在凤椅上,“你是要拿哀家的私事来说?”

王崇明冷笑一声,“娘娘如今贵为太后,自然觉得王家不过是依附于您的门第,可娘娘别忘了,若非王家在朝中为您铺路,您能有今日的尊荣?若非不是王家,娘娘以为所做之事,真能瞒得过天下人......”

他话音未落,太后突然抓起案上砚台砸过去,“放肆!”

“放肆?”王崇明寸步不让,声音愈发冷硬,“娘娘如今掌政了,便觉得王家是累赘了?”

太后气得胸口剧烈起伏,指着他厉声道,“王崇明!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?!”

王崇明冷笑,“臣自然知道,娘娘如今高高在上,怕是忘了,您姓什么!如今您若想撇开王家,朝中那些盯着您的眼睛,会放过您吗?”

“你”太后猛地拍案而起,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。

她死死盯着王崇明,半晌,忽然冷笑,“兄长这是在威胁本宫?”

王崇明微微躬身,“臣不敢,臣只是提醒娘娘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”

殿内一时陷入死寂,只有窗外雨声淅沥。

良久,太后缓缓坐回凤座,声音冰冷,“好,好一个‘一荣俱荣’,兄长今日的话,本宫记下了。”

“这事哀家会替名扬压下来,但辅政大臣,怕是要在等等了。”

王崇明知道她这是退了一步,便也顺势收敛锋芒,拱手道,“臣告退。”

薛怀擎踏入御书房时,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狼藉。

他目光在凌乱的御案上一掠而过,垂首静立。

太后倚在御座上,“大皇子的洗三宴才过,这些人便迫不及待地要哀家立太子。”

她冷笑一声,“刚出生几日的奶娃娃,连啼哭都要乳母哄着,倒成了他们眼里的真龙天子。”

闻言,薛怀擎微微颔首,低声道,“微臣听闻,秦太傅这几日频繁走动,连几位告老的老臣都被他请了出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