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谢余年动了救人的念头,倒是送上来的把柄。

......

锦衣卫后院的临时牢房比大牢条件好些,但依然阴冷潮湿。

“就一刻钟,”狱卒掏出钥匙,看了姜窈一眼,又道,“别怪我没提醒,里头那位......模样不太好看。”

“有劳了。”姜窈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塞过去。

狱卒掂了掂,终于哐当打开牢门。

潮湿霉味扑面而来。

姜窈的绣鞋小心避开地上可疑的污渍,缓缓站定。

姜珍在姜府时虽身子骨差了一些,但......

姜窈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蜷缩的人身上。

一头如瀑的青丝现在枯黄如草,杂乱地披散在单薄的衣衫上,手臂细得能看见青紫色血管,全身上下只有腹部高高隆起。

这不像是这两天能造成的。

地上的人影动了动,缓缓抬头。

凹陷的脸颊上,那双眼睛浑浊无光,却在认出姜窈的瞬间亮了起来,“三妹妹!你是来救我的吗?”

“不是呀,”姜窈甜甜一笑,“我来看你笑话。”

那日她在萧旌的营帐中看见姜珍时,也有一丝丝希望。

希望姜珍能顾及一些血缘亲情。

只可惜。

姜珍眼底的光淡去,枯枝般的手指下意识拢住隆起的腹部。

脏污的衣袖滑落,露出手腕上深紫色的勒痕。

“没关系......”她喃喃自语,声音越来越低,“我肚子里有孩子,按照律法,我能活下来的。”

姜窈轻笑一声,在距离姜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,“姐姐真以为,太后会叫你生下‘萧旌唯一的血脉’?”

她头一次说这种落井下石的话,还觉着有些刺激。

是不是应该再桀桀桀地笑两声?

姜窈被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逗得差点真的笑出声来。

姜珍的呼吸急促起来,干瘦的胸膛剧烈起伏,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
姜窈俯身,声音压得极低,“二姐姐怎么不想想,为何王妃这么些年都没怀上子嗣,你短短几个月就怀上了?”

“那是她身子不行!她在我与王爷每次行房之后都会送来避子汤药,是我每次偷偷吐掉才、才......”

话说到一半,姜珍突然哑了声。

她这些小动作真的能瞒过王妃吗?

这个在王府中运筹帷幄多年的女人,会如此轻易被她蒙骗?

姜窈看着姜珍变幻的脸色,知道她已经想到了什么。

“二姐姐,我想知道,王爷在得知你怀孕时可有一分欢喜?”

姜珍眼神忽然飘远。

那日王爷听到她怀孕的消息时,脸上没有喜悦,只有......

惊讶。

对,惊讶。

接着王爷沉默了许久,久到她以为王爷想要赐她一碗红花。

王爷才缓缓开口叫王妃好好看顾她,然后就匆匆进了宫。

回来之后就下令将她挪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,不许任何人探视。

如今看来......

姜珍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,干裂的嘴唇颤抖起来。

他进宫不是去报喜,是去找了太后。

姜珍佝偻着身子,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。
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
王爷那日奇怪的脸色,王妃意味深长的眼神,还有那个被紧急召见的太医欲言又止的表情......

“不可能,”姜珍摇着头,指甲深深掐入自己的手臂,“如果是这样的话,王爷早就该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