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死死盯着萧旌扭曲的面容,泪水中混着额角鲜血滑落,却是笑着的。

萧旌喉间涌上一股腥甜,嘴角溢出血沫。

谢余年手中长剑寒光一闪,萧旌手中的匕首应声落地。

几名禁军上前将人压下。

萧旌被迫跪在地上。

“五年前赫图之战,你企图夺我父亲兵权,”谢余年在萧旌面前蹲下身,剑尖挑起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的下巴,“三万将士的冤魂,今日该清算了。”

秦太傅被人搀扶着,颤巍巍地走过来,“五年前,你罗侄罪名,毁我儿清誉,”他枯瘦地手指死死地指着萧旌,“那时,你可曾想过有今日?”

萧旌咳着血沫,却也在笑,只是他的笑声破碎,里面带着几分癫狂的快意,“成者为王败者寇,有何悔意?”

他低着头,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竹簪愣了神。

鲜血顺着簪子滴落,在地上汇成一汪暗红。

“这簪子......”萧旌突然嘶哑地笑起来,“与我送你的那支,好像啊......”

话音未落,他猛地拔出胸口的竹簪,带出一蓬血雾。

在众人惊呼声中,那支染了他的血的簪子直刺太后。

珠帘被劲风掀起,东珠相撞发出细碎哀鸣。

太后凤眸微睁,却纹丝不动。

竹簪擦着她脖颈划过,只削落一缕青丝。

“为什么......”萧旌被反应过来的禁军重重按倒在地,玉冠碎裂,发丝散乱。

他挣扎着抬头,额角在砖上磨出血痕,目光却执拗地穿过混乱人群,与太后四目相对。

第169章 舍弃

十几年的光阴在这一刻轰然倒流。

萧旌看见二十岁的自己跪在御书房,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。

那时的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小王爷。

“朕要选秀了,你趁着这次,看上哪家姑娘尽管说。”皇兄的声音从御案后传来。

他听见他乖顺的应下,心中其实早就有了选择。

记忆中的画面忽然破碎,又重组

那应是个节日,京城灯火如昼。

十七岁的王家嫡女提着兔儿灯,在猜谜摊前回眸一笑,“王爷,这个‘相思相见知何日’的谜底......”

话音未落,画面又跳转到了一处凉亭。

少女攥着他的衣袖哭得发抖,“三日后我就要入宫了,阿旌可会怪我?”

他怎么会怪她呢。

她只是身不由己罢了。

他又想到她入宫后过的第一个生辰,那夜她并未点灯,殿内漆黑一片,他冒雨过来时,只听见她隐隐的啜泣。

十几年,她从一个小小的答应,成为了皇后,又成为了太后。

现在终于要舍弃他了。

“簌簌......”萧旌的视线渐渐模糊,鲜血从唇角蜿蜒而下。

他叫了近十年的嫂嫂,每一声背后都藏了一句。

簌簌。

他该恨她的。

可这最后一眼,裹挟着十几年错付的信任与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,最终也没能化为滔天恨意。

谢余年离得近,听见了这一声轻喃,眸光骤然一暗。

他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手,示意禁卫将人押下去。

萧旌被架着拖出殿外,沉默着,再没有开口。

谢余年垂眸,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。

簌簌。

这是太后的小字。

这边太后担忧地看了一眼仍然昏迷在龙椅上的皇帝,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“皇帝怎么还没醒?还不快传太医!”

盛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