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轻笑从喉间挤出,带着血沫的腥甜。

血珠沿着赵若钦的鼻梁滑落,在鼻尖悬了片刻,最终无声地砸在地上。

他突然想起,五年前他也是这么狼狈。

萧旌落下来的视线,格外温柔。

后来他想尽办法到萧旌跟前,替他做事。

有时候萧旌也会耐心听他在宣阳侯府的遭遇,然后亲手将他扶起,对他说,“都过去了,以后有本王呢。”

就这一句话,让他甘愿俯首称臣五年。

“呵呵......”

赵若钦的肩膀开始抖动,笑声像破碎的瓷片从胸腔里迸出来。

铁链随着他的颤抖哗啦作响,腕骨传来的剧痛却让他笑得更欢。

他抬起头,凌乱发丝间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。

原来萧旌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意。

可笑的是,他竟把他当作救赎。

如今回想起来,那些含笑的嘴角变成了嘲弄,温柔的眼神化作了算计。

“骗子......”

赵若钦突然剧烈挣扎起来,铁链深深勒进皮肉。

他感觉不到疼,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。

“萧旌!你这个骗子!”

什么世子之恩,什么知遇之情,统统都是谎言!

他赵若钦不过是一枚棋子,一个笑话!

原来最痛的背叛不是来自敌人,而是自己错付一生的痴心。

他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。

赵若钦的额头青筋暴起,双目赤红,泪水混着血水从脸上滑落。

“她凭什么!她凭什么......”

赵若钦的声音支离破碎,“我恨了她一辈子,我......”

他的声音戛然而止,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来,只剩铁链在死寂中微微晃动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
谢余年静静站在阴影里。

他听着赵若钦渐渐低下去的啜泣声,眼神晦暗不明。

赵若钦蜷缩在地上,身发抖,却流不出一滴眼泪。

“现在可以说了吗?”

等他安静下来,谢余年终于开口。

赵若钦垂着头,散乱的发丝间露出小片苍白的额头。

谢余年并不催促。

“他做这些,”过了一会,赵若钦突然开口,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“多数是为了太后。”

谢余年眼神微动,但并未打断。

他知道皇帝的人就在门外听着,涉及宫廷秘辛,他也只需要静静地听着就好。

墙上的火把忽明忽暗,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,扭曲成诡异的形状。

太后初入宫时,只是个小小答应。

若不是有萧旌的帮助,不会在短短几年就坐到皇后的位置。

“可是人的野心哪是能满足的?”赵若钦突然抬头,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讽,“当了皇后还不够,她还想当太后。”

“她并无亲子,”赵若钦的声音越来越轻,“又这么年轻,她要想成为太后......”

铁链突然哗啦一响,他挣扎着坐直了身子,“于是就选上了......当今圣上。”

谢余年垂眸,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。

当今圣上的生母,是先帝的淑妃,在圣上十岁时就......

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”谢余年声音冷得像冰。

赵若钦神经质地笑了起来,铁链随着他的颤抖叮当作响,“我知道,我当然知道......”

谢余年一把揪住赵若钦的衣领,将他提起来抵在墙上,“你还知道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