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把脸深深埋进枕头,怎么也压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。

“小姐?”春兰捧着铜盆进来,见状吓了一跳,“您可是身子不适?”

姜窈连忙从床上坐起,理了理散乱的鬓发,只是眼角眉梢还残留着几分笑意,“没、没事。”

等洗漱完春兰退下,姜窈重新躺回了床上,乌黑的长发散乱在枕上。

窗外月光如水,透过纱帐洒落在床前。

姜窈又摸出了那封写给姜老夫人的信笺,就着月光又读了一遍。

明明一句情话也没有,只是再寻常不过的陈述句,却烫得她心尖发颤。

谢余年竟会特意给祖母写信,将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。

明明......明明是她先起的头。

她猜到卫玉凝的计划,就难免有将计就计的意思。

姜窈忽然想起那日谢余年对她说的话,“我只能比恶鬼更恶,才能护住想护的人。”

“噗”她忍不住笑出声来,抱着锦被在床榻上滚了一圈。

这人平日里看着清冷自持,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......

这么龙傲天啊?

笑着笑着,她又把脸埋进枕头里,肩膀止不住地抖动。

......

今年的冬天似乎来的格外早,也格外冷。

刚过立冬,铅灰色的云层便沉沉地压在了皇城上方。

姜窈站在姜府大门前的石阶上,裹着一件狐毛滚边的绛紫色斗篷,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了又散。

这雪连着下了两日,她只能不停地跺着脚,想叫自己身上能暖和点。

就这么一会儿功夫,她斗篷上就落了一层薄雪。

“小姐,大小姐的车驾到街口了!”春兰小跑着来报,脸蛋冻得通红。

姜窈眼睛一亮,提着裙摆就要往下跑,被身后的姜明籍一把拉住,“你仔细脚下!这雪地滑得很。”

正说着,晋王府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府门前。

朱轮碾过积雪,发出咯吱轻响。

车帘被一只素白的手掀起,姜盈探出半张脸来,唇边噙着掩不住的笑意,“老远就看见窈儿不安分了。”

“阿姐!”姜窈乖乖叫了一声。

姜盈被丫鬟搀着下车,她身上裹着一件银狐毛滚边的杏色斗篷,衬得肌肤如新雪般莹润。

姜窈上下打量着姜盈。

从前在闺中时,姜盈虽也美,却总带着几分清冷,像一枝含苞的兰花。

而此刻站在雪中的阿姐,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,唇色比往日更鲜润,眸中似含着三月春水,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......成熟。

“傻站着做什么?”姜盈伸手捏了捏妹妹冻得通红的脸颊,“这么大雪也出来等,冻坏了可怎么好?”

说着,她转头面向姜明籍与沈氏,福身行礼,“父亲,母亲。”

沈氏三步并作两步下阶,未语先红了眼眶。

她拉着姜盈的手仔细端详,瞧她的面容也能猜出她在晋王府过的不错,提着的心也算放下了。

原本沈氏还怕晋王殿下会因卫氏女行径而迁怒于姜盈,如今眉间总算是舒展了。

“好、好......”沈氏喉头滚动几下,只挤出这两个字,手指在女儿斗篷上的雪粒子拂了又拂。

姜明籍负手站在廊下,目光在长女身上逡巡,“晋王府的厨子可还合口味?瞧着气色不错。”

“殿下待我很好,”姜盈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,“殿下今早去城外施粥了,他说一会就过来。”

“殿下长殿下短。”姜窈一笑,“看来我这姐夫倒会疼人。”

姜盈捏了捏姜窈的手,“就你会说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