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放在那儿吧,我待会儿喝。”姜窈轻声说道。

春兰将药碗放在床边的矮几上,犹豫了一下,还是开口道,“小姐,您今日到底是怎么了?怎么心神不宁的?”

姜窈摇摇头,勉强笑了笑,“就是累了。”

春兰叹了口气,“那您好好休息,有事就叫我。”

说完,她退出了房间,轻轻带上了门。

姜窈看着那碗药,黑褐色的药汁,闻起来就很苦。

她伸手端起碗,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。

“嘶......好苦。”姜窈一瞬间皱紧了眉,舌尖抵着上颚,试图驱散那股挥之不去的苦涩。

再也不装逼了。

一碗安神汤下肚,姜窈觉着自己的情绪平稳了许多。

“嘿?”姜窈试图同原主的意识讲话,“你在吗?”

她等了一会儿,脑海里依旧静悄悄的,没有回应。

不知为何,姜窈竟觉着有些庆幸。

药劲渐渐上来,姜窈的眼皮越来越沉,终于支撑不住,歪倒在枕头上。

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。

“窈儿当心!”

五岁的小姜窈从桂花树上跌落,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,却跌进带着檀香味的怀抱。

月白色的衣袖拂过小姜窈得脸颊,那人发间的桂花簌簌落在她眉心。

“祖母......”她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奶音。

“不怕,”苍老的手轻拍她后背,“祖母在这儿呢。”

......

姜窈缓缓睁开眼,那缕檀香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。

她想起来了。

她并非是今年才“穿书”进来的,而是胎穿,原书中的原主便是她,她便是原主。

前段那次高热,叫她想起来了“上一世”,反倒把这一世最初的记忆冲淡了。

所以她对原书的情节才会越来越模糊。

因为时间间隔的太久了。

......

晨光微熹,檐角的风铃被朝露浸得透亮,在微风中发出细碎的清响。

姜窈推开雕花木窗,湿润的晨风裹挟着庭院里新开的茶梅香扑面而来。

她深深吸了一口气,觉着自个儿烦躁的心情也被这清新的气息冲淡了几分。

嗯?

茶梅?

“这茶梅何时开的?”姜窈望着窗外那株茶梅。

“今早上才开的!”一个小丫鬟提着水壶从廊下跑过,闻言停下脚步,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惊喜,“昨儿个奴婢洒扫时还只是些花骨朵呢,没想到今早竟然开了些!”

院里几个正在修剪花枝的丫鬟闻言都凑了过来,叽叽喳喳地围在茶梅树下。

有个胆大的伸手轻轻碰了碰花瓣,立刻被夏蝉拍开了手,“仔细些!这可是谢公子送来的,碰坏了有你们好受的!”

姜窈倚在窗边,看着那几个丫鬟围着茶梅树又惊又喜的模样。

晨光透过茶梅的枝叶,在她们年轻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。

那株茶梅现在不过开了几个花骨朵,深红的花苞紧紧裹着,只在顶端微微绽开一线,露出里头娇嫩的花蕊。

“小姐您瞧,”春兰知她昨日心情不好,凑过来笑道,“昨儿个奴婢看时还都是青疙瘩呢,今早突然就鼓出花苞来了。”

她说着指了指最顶端那个最大的花骨朵,“那个怕是最先开的,已经能闻到香味了。”

小丫鬟们挤在一起,你推我搡地想凑近闻那若有若无的幽香。

阳光渐渐明亮起来,茶梅的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,在微风中轻轻颤动。

一切都真实得令人恍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