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突然想起了萧旌那一声声的“嫂嫂”。

谢余年眼底闪过一丝赞赏,“接着说。”

他的声音放得很轻,又像是循循善诱。

姜窈深吸一口气,想到了柔嫔肚子里的那个孩子。

是男是女根本不重要。

只要生下来,太后便有办法那是个“皇子”。

而幼子坐不了那个位置,能坐上那个位置的是垂帘听政的太后。

“幼帝登基,太后垂帘,萧旌不过是一把刀,”姜窈缓缓抬眸,“待那孩子长到亲政之年,朝堂上下早已尽在太后掌握,届时......也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。”

谢余年看着她慢慢直起腰背,唇角微扬。

烛火在她侧脸跳跃,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,连思考时蹙眉的动作都显得格外生动。

姜窈全然没察觉到他的目光,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。

她无意识地用指尖轻点着桌面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
一缕碎发从她未打理的鬓边滑落,随着她微微偏头的动作轻轻摇晃。

谢余年看得有趣。

他见过她平日里机灵古怪的样子,也见过她在宴会上锋芒毕露的模样,但唯独没见过她这样毫无防备、全神贯注思考时的模样。

“所以......”她突然轻喃出声,手指在案几上画了个圈,“太后在祭祖狩猎时处置宣阳侯,是怕萧旌日后与她为敌?”

太后这是连萧旌也算计在内。

第119章 桂花莲子羹

所以从始至终,萧旌只是太后摆在明面上的幌子。

姜窈突然想起那日在猎场时,太后端坐在凤辇中的模样。

珠帘轻晃间露出半张玉白的脸,当时只觉那垂落的珠帘后是个深宫守寡的美妇人,如今想来,分明是猎手来欣赏落网的猎物。

果然,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。

没听到谢余年回答,姜窈疑惑地望过来,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杏眼此刻睁得大大的。

谢余年喉结微动,不动声色地收敛了目光。

他抬手将茶盏里凉透了的茶一口喝下,借此掩饰方才的失态。

“时候不早了,”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,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,“你该睡了。”

姜窈这才注意到天上月亮已经移了大半,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,“那我送你出去?”

谢余年摇头,目光落在她脸上,“我等你睡着再走。”

他怕她想这些事想一晚上。

姜窈有些莫名其妙,看了一眼谢余年。

想了想上次他给她送人参时也是,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。

她也不怕他会对他做些什么,点了点头,径直走到床榻上躺下。

本来是平躺,又觉着不合适,改成了侧躺,目光落在谢余年身上。

他坐在床边的圈椅上,似在闭目养神。

姜窈原以为自己在这种情景下很难睡着,却不想美国多久,就觉得眼皮渐渐发沉。

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,谢余年缓缓睁开了眼。

烛火摇曳,在她睫毛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。

她的睡相很安静,只是无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,像只蜷起来的猫儿。

月光透过窗纱,在她脸上洒下一层银辉,衬得她肌肤如玉,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。

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,谢余年这才起身。

看着她熟睡的面容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“这么不设防,”他低喃道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“以后若是有人......”

他没再说下去。

罢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