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了,这雨越下越大了,朕就不留谢卿了。”皇帝起身,同谢余年说道。
谢余年跟着站起身,“是。”
皇帝已经转身,背影融在晃动的烛影里,“谢卿快回去吧,这盘棋......你输了。”
谢余年抬眼看向棋盘,黑子不知何时已形成合围之势。
他忽然笑了,指尖一翻,将一直攥在手心的白子轻轻放入棋罐。
这是开局时他便偷偷扣下的活子。
“陛下棋艺精妙,微臣输得心服口服。”谢余年拱手行礼,宽大的袖摆扫过棋盘,不经意间打乱了方才的棋局。
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,元正撑着伞,跟在谢余年身侧。
“陛下这是要对摄政王动手了?”元正压低声音,目光扫过雨幕中朦胧的宫墙。
谢余年垂眸,不知在想些什么,“陛下布局五年,如今正是时候。”
他说话时,有白气从嘴中呵出,又很快消散在细雨里。
元正鼻子里哼出一声,靴底碾过积水,“摄政王也是咎由自取,若不是......”
话到一半突然噤声,余光瞥见转角处闪过一道身影。
谢余年恍若未觉,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。
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雨幕中,元正才继续道,“若不是他,公子也不会被困在这京城之中。”
谢余年突然停住脚步,黑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袍角。
“元正,”他声音很轻,却让身旁人瞬间绷直了脊背,“你当真觉着,此事与陛下无关?”
伞面猛地一颤,元正瞪大眼睛,喉结上下滚动,“公子此话何意?”
“你瞧,”谢余年回眸,望向不远处的宫殿,“他把你都骗过了。”
雨势渐急,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鼓点。
“公子的意思是......”元正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他在京中独木难支,自然想寻一把刀。”谢余年望着远处被雨雾笼罩的宫墙,眼神晦暗不明。
两人继续向前走,一时只剩下靴底踏过积水的声音。
元正想不明白,“那公子这些年,为何还要为陛下做事?”
“各取所需罢了。”谢余年拢了拢被雨水打湿的衣袖,“雷霆雨露,俱是君恩。”
当年赫图一事,确实是萧旌所为。
元正怔在原地,手中的油纸伞微微倾斜,冰冷的雨水顺着伞骨滑落,打湿了他的手背。
接着就见公子已经跨出了伞,独自走进了雨幕。
他背影挺拔,袍角沾满了泥水。
恍惚间元正仿佛看见五年前高坐马上的少年将军。
“公子!”元正反应过来,“伞!”
远处的身影微微一顿,有些不耐地偏过头,“你走的太慢了。”
......
姜明和回来时,姜窈正在院里看着下人栽茶梅树。
“这眼见就要入冬了,还能开花吗?”姜窈抱着汤婆子,懒洋洋打了个哈欠。
这树是谢余年派人送来的。
将树送来的小厮闻言笑道,“能的能的,这品种名叫‘胭脂醉’,花期就是这两日了,一直能开到腊月呢!”
“名字还挺好听。”姜窈小声嘀咕道。
别人家谈恋爱都是送花,谢余年倒好,直接送树。
一旁的另一小厮接着道,“不仅名字好听,等花开了您再瞧瞧,越是天寒地冻,这花开得越艳呢!”
姜窈将脸往狐裘领子里埋了埋。
“小姐,放这儿可好?正对着您闺房的窗户。”春兰指挥着调整树的位置。
姜窈正要点头,忽听院门处一阵骚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