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若变了选择,世子便再无血脉留在世间。

他当初若是同妘娘一起离开,如今这些镇南王府旧部便是一盘散沙,怕是没机会在为镇南王平反,他即便是留住一条命,也要日日活在自责痛苦之中,反倒是要拖累妘娘也难以开怀。

他颔首低眉,苏容妘已能感受到他的挣扎与自责,时局如此他们这些蝼蚁终究难以挣扎逃出。

她喉咙咽了咽:“过去的事都过去了,何必想那些,不过真要说起这个,也幸而是有宣穆,否则我真以为你死了,要随你而去。”

脑中突然想起了荣依秋那张脸。

荣姨娘是江南的美人,望人一眼便觉美目如江水般荡漾流转,分明该是极柔软的人,眼角眉梢却处处透着算计与刻薄。

她确确实实不是一个良善的人。

但在当时她们一起乘马车离开后,她越想越是难以心安,说什么都要跳下车回去寻阿垣,是荣姨娘拉住了她,挺着肚子对她连着拉带着骂,死活不让她下马车去。

怎么不算是荣姨娘母子救了她的命?

苏容妘将头轻轻抵在沈岭垣胸膛:“裴涿邂突然要见你我,怕是已知晓宣穆的身份。”

沈岭垣低低应了一声,心中有了些思量。

不过传信一来一回,怎么也得用上一日,再加之裴涿邂的身份被不知多少人盯着,怕是不会来的太过轻松。

苏容妘不想去顾虑那些,与阿垣成亲后的日子当初是她日夜都盼着想着的,只是五年过去心境不同,那些属于少女的年少春意让她已回想不起来。

阿垣的身子,已不能支撑该有的洞房花烛,一日之中有半日在喝药,半日在昏睡,虽则他会强撑着精神,但苏容妘哪里舍得让他拖着病体陪着自己。

她声音闷闷,从沈岭垣的胸膛处传上来:“阿垣,多思多累,咱们回去歇息罢。”

第三百八十章 看她一眼,便再挪不开视线

寒夜侵染,屋中的炭火气绕过来,原本由简入奢易,这味道让她难以忽略,可这两日习惯下来,她倒是觉得这是都属于阿垣给她带来的暖意。

从前她与娘亲的炭火,是阿垣帮着背到家门前,后来娘亲走了,她冬日里就回去阿垣家取暖。

那时候阿垣的爹娘还在世,觉得她可怜,要收她为干女儿,但是阿垣婉言将他爹娘的念头给打消,那时她只以为在阿垣心中,还是不喜她的,可后来她与阿垣越来越亲近,才知道那时的他虽还不曾知晓情爱,可却又莫名觉得,想将她视作妹妹,却不想让她成为妹妹。

在后来阿垣的爹娘也相继殒命,他们两个一起相依为命,她便常与阿垣围坐在一个火炉旁,一呆就是一整夜。

只是那时还是和衣而眠,如今却是能睡在同一张榻上。

躺在一个被子里,但沈岭垣却是昏睡着的,他虚弱到身子都有些微凉,苏容妘原本平躺着只是拉着他的手,可还是只能叹气一身,转过身去抱着他,妄图用自己身上的暖意去将他的身子热起来。

“阿垣……”

她轻轻唤,可身侧的人却不能回应。

心底的伤怀是难以控制的,苏容妘忍不住叹气一声,将身侧人抱的更紧些。

次日一早,黄姑娘派来的小厮为她送水来,开门时还垫着脚要往屋里往。

苏容妘将铜盆接过,侧身挪了一步将他的视线挡住:“你看什么?”

小厮手上空了,便悻悻然摸了摸鼻尖:“那个……妘姑娘,沈郎君这身子,还能成事吗?”

苏容妘眉心蹙起,有些不悦地盯着他:“怎的?”

小厮被她盯的浑身发毛,连忙摆手:“不不,小的没有旁的意思,就是昨夜原本还守,想着沈郎君或许会传水,可小的后半夜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