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道:“这么说白狗村也没有渎神啊,他如果是个病人,那他本就见不了太阳。”
杨无间闻言却笑了笑:“大少爷你也是天真,有没有渎神那得看神怎么想,白犬如果就是个晒不了太阳的普通人,一辈子却给人囚在不见光的祠堂里,换作你,你心里能痛快吗?”
周槐噎了一下:“那不是也让他衣食无忧嘛。”
沈青石道:“方才官府里的人也说,白犬第一次托生时并未一开始就有神识,此前不过是村中一个普通农户,因不能见光而只能夜里耕种,家中十分贫苦,然而,此人年过二十后忽有一日说,白犬托生于他,之后,他传村民秘法,让他们去肉井附近采来了啸哨花卖给药王山,这才慢慢让村子富裕起来。”
“还是半道托生啊?”
杨无间不禁乐了。
之前他还当孤云和他说的那些长生宫的故事就已经十足离谱。
但现在看来,长生宫师祖赵尖抱着母亲跃入地缝,悟出长生心经前至少还死过一回。
相比之下,这白犬竟是说成神就成神,岂非儿戏?
他说道:“那第一代白犬倒是过上了他想要的日子,毕竟,成了神虽然被困于囹圄,但每日确实衣食无忧,比起过去只能夜里耕种,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来说,确实要好多了。”
而对此,菘蓝却只是说道:“春秋中书,种麦得麦,种稷得稷,人亦是如此,父为白人,子自然为白人,白犬的子嗣出生便浑身皆白并非神明托生,而只是,得了和他父亲一样的病罢了……”
菘蓝话说得含蓄,但其他三人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第一只白犬想要成神或许不假,但是,他那出生在囹圄里的孩子呢?
一出生就被困在祠堂里,即便他不想当神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,也难怪,初代白犬死前要让他多接触人。
想来,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他知晓,托生本就是个谎言。
沈青石淡淡道:“而第二只白犬很早就有了神识,据传,他识字很早,七八岁时便已开始见一些外人,给他们指点迷津。县令卢海初来此地上任时也曾见过白犬,而白犬则让他回去翻县衙中的老案陈案,结果却意外让卢海抓到一帮劫官银的匪徒,从此受到了赏识。”
而杨无间道:“这样看这白犬心思倒不坏,只是,白狗村最后为何又会落得如此下场?莫非,真的跟村中人愚昧造神有关系?”
桌上一阵沉默,半晌,杨无间却似是想到什么,又给菘蓝茶盏里添了一些茶。
“这些事情当年药王山难道没有查?白犬分明是个人,单掌门却和我们说,是长生宫放出白色的瑞兽,将全村人吃了。”
闻言,就连周槐都忍不住冷哼一声。
一路走来他也算看明白了,长生宫不过是颗好用的棋子,而这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,最后竟都落到了长生宫头上。
而周槐忍不住想,也还好,白虹楼现在还未牵扯进去,否则之后等他当众揭开这些事的真相,那可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杨无间口气讥讽,而菘蓝对此只能苦笑:“殷曲儿毕竟是掌门带进门的,怕也是觉得不好交代,这才将此事草草了结。此番回去,我想要是掌门容不下我,我便也下山算了,之后,在山下行医问诊,也算是不负我在山上学来的这一身医术。”
而话说到这种地步,便是杨无间有意想要为难却也无话可说。
沈青石这时道:“此事还要深查,卢海那边问不出更多了。他始终相信,当日白狗村人渎神,这才致使白犬不愿再投生凡胎,现已回了肉井,于是,他便命人在那肉井旁立了庙,将过去白犬用过的东西都搬了过去。”
“这么说,白狗村祠堂里的东西,如今都在肉井边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