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都会从后肢开始，小腿和跟腱处的皮薄，用力就容易在骨头上留下划痕。我刚刚看到两三根骨头上头都有明显的刀切痕迹，意味着它们都被剥皮了，无论是野兽，又或者是孩子。”

她想了想，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石案：“而且，剥皮要先做切口，需将身体绷直，这石案上的四个铁环便是用来将身体拉平的，只是，若是给死了的动物剥皮，将它悬挂才最为方便，这样甚至不需要用铁环固定了。”

“也就是说……”

杨无间在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，心中一寒：“如果是死了，根本不需要固定了，除非，是活着剥皮。”

周槐脸色立刻便白了一个度，下意识退到了离那台子几步远的地方，而杨无间和沈青石对视一眼，两人不约而同有了同一种猜测。

“墙上的铁环是用来悬挂尸体的，只需要一个，是因为剥皮时，野兽都已经死了。”

杨无间走到石案前，上头的血污已经渗透了石头，根本无从判断在这里究竟死了多少人。

他轻声道：“但是，躺在这张台子上的人却是活着被剥皮的，不但如此，他们当中一些甚至手脚还断了，全天下只有一种事，需要对孩子做到这种地步。”

无论是他又或者是沈青石都见过。

在他们小时候，游荡在街上，总有些人，会想方设法用一块冷掉的馒头，又或者是一颗山楂，将他们引到不见光的巷子深处。

“采生折割。”

沈青石冷冷道：“剥掉兽皮，是为了让那些被打断手脚的孩子穿上它，而之所以要剥掉孩子的一部分皮肉，则是为了让兽皮更好地‘长’在身上，将他们变成可以说话的豺狼虎豹……他们当中的屠户，应该就是做这个活儿的人。”

“这群天杀的王八蛋，他们完全曲解了帐笼戏原来的意思，又或者说，为了赚更多的银子，让疯子来说胡话是无法让那些官老爷满意的，他们需要让‘笼中兽’真正地听话，讲对方爱听的东西，才好让他们发大财。”

杨无间咬牙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
他终于明白，为何无舌鬼会找上薛明昌了。

乱世当中，在街上随便抓来一两个孩子或许还比较容易，然而，随着兵乱结束，永昭皇帝开启了又一轮的太平盛世，想在大街上随便拐走孩子便容易引起官府注意。

薛明昌在此处做了整整十二年的县衙。

丢了这么多孩子，连白骨都在阴宅里堆成了山，他竟是不察？

杨无间想到这儿，忍不住一掌拍在浸满了血的旧石案上，怒极反笑。

“看来，不跟这老东西来硬的是不行了。”

第29章 阴宅十二

杨无间说不跟薛明昌客气，便是真的不跟他客气。

回到薛宅薛明昌早已睡下，杨无间长驱直入，一掌挥开守在门口的家丁，然后便直接将门踹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