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间,山洞里只能听见沈青石有些不稳的呼吸。
先前被这两人照顾了一路,周槐原本还以为自己没机会扳回一城,结果,从杨无间伤重,再到沈青石崩溃,他算是把这两位至交好友最狼狈的模样看了个遍。
他叹了口气:“沈姑娘,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给杨无间脸了,先前我已经同他说过,我一路跟在你们身后,没有见到过你联系任何人,他那时分明已经动摇,如今只是不知该恨谁,便把火撒在你身上。”
沈青石还在没有任何声音地流泪,过了许久,她才低声开口:“他确实应该恨我。”
“可我先前也恨过你们,我试过,恨一个人没什么好处,恨错了人就更没好处,你让他恨你,并不是在帮他。”
周槐抹去她的眼泪,淡淡道:“杨无间即便杀了你也不会痛快,只会加倍痛苦,就像是当日我在永义捅了他,之后后悔万分,却又无法弥补……与其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,还不如让他省下杀你的力气,去寻他真正的仇人。”
不过短短一月没见,周槐却仿佛变了个人一般,而沈青石六神无主,只能怔怔地看着他:“我该怎么做?”
周槐闻言,却只是将她很轻地揽入怀中,轻拍她的后背。
“你现在应该什么都不想,沈姑娘,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和我说,这样可以让人感觉好些?先前跟在你们身后的一路,有时我害怕都无人可抱,只能抱着白虹,可凄凉了。”
“可我没有害怕。”
沈青石实话实说,毕竟,过去她从未害怕,她甚至不知害怕该是怎样的。
“你要是不怕,就不会瞒着他许多事了……我明白沈姑娘你在怕什么,在乌头窑上,我不敢来见你们也是这样。”
周槐轻轻拍着她:“不过不用担心,杨无间会想明白的,在这期间他要是再想杀你我就不跟他客气了,你放心,他现在打不过我。”
从始至终,周槐都没用多少力气,像是生怕从她身体里挤出更多眼泪。
而沈青石却只觉得不可思议。
过去这么久,只有杨无间和周槐这样抱过她,她先前一直弄不懂,明明只是靠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,为何会感觉如此轻松。
如今她终于明白了。
就和兔子的毛世上最软一样,原来人的怀抱也是这世上最安心的去处。
犹豫片刻,她将自己深深埋在了周槐的肩上,安静了许久,周槐听到她轻轻舒出口气:“谢谢你周槐,我感觉好些了。”
周槐笑笑,倒是不希望听见沈青石和他这么客气:“沈姑娘你其实可以抱着我再哭会儿,指不定,有些人现在已经后悔掐你了。”
“……叫我青石就好了。”
沈青石依旧在流泪,但她能感到那些痛楚在消失,最后,就仅剩下一股沉沉的力道压住她的心口,连带着意识一起变得模糊。
许是因为先前被傅鸿的鱼钩射中流血太多,又许是在面对杨无间时耗费心力太过,沈青石在周槐的怀里靠了一会儿,复又沉沉睡去。
“她虚弱到这个地步,你还下得去手掐她?”
听着肩上人的呼吸变得绵长,周槐轻轻将她放下,没好气地转头看向山洞外。
在那里,冷静下来的杨无间已站了许久。
直到沈青石再度睡下,他才走了进来,神色复杂,双眼通红。
周槐看他这样也说不出重话,只能翻了个白眼:“杨无间,你我都知沈姑娘的性子如何,事到如今,你不会还觉得,她刚刚哭成这样都是演的吧?”
杨无间不知该说什么。
若沈青石还是过去那个不会哭笑的人,他或许还能骗一骗自己,但现今……
从看到沈青石流泪的那一刻他就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