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索如同一位即将被审判的罪犯,忐忑不安地吃下人生最后一顿晚餐。

吃完了,祁函才站起来,“祁索,你跟我上来。”

祁索应了一声,跟着去了书房,书房墙上挂着他们一家四口的全家福,祁函和祁索就坐在那幅巨大全家福底下,祁函看着祁索,说:“我年轻的时候,在一次晚宴上对你妈妈一见钟情,那时候我刚成立公司,一穷二白,追了你妈妈很久,当时另一位有权有势的先生也在追她,我们吃了很多苦才在一起。

在要小孩之前,我们就达成共识,不让自己的小孩也吃这些苦。所以你哥哥喜欢男人,跟舒柏亭结婚,我们同意。你也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自由,我们尊重你。”

祁索还没来得及感动,祁函的语气陡然加重了:“但你绝不能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家人的痛苦之上,你和你嫂……舒柏亭的事情,要先让你哥同意。”

祁索想到祁宴斩钉截铁要他跟舒柏亭分手的态度,有些绝望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祁索心事重重地离开了书房,走进房间,发现宋莹正坐在里头,盯着他放在门口的行李箱发呆。

祁索从小就跟妈妈亲,十多岁了还每天跟在宋莹屁股后边,亲亲热热地叫「妈妈」,他比起父亲,更在意母亲的态度,见着宋莹这副模样,祁索有些忐忑,走到宋莹面前蹲下,手搭在宋莹膝上,叫了声妈。

宋莹迷茫地看着祁索。

“你们果真是亲兄弟,眼光都一模一样……”宋莹叹了口气,“我跟你爸今天要是反对,你是不是就打算跟我们断绝关系了?”

祁索急道:“怎么可能呢!我哪敢啊!”

宋莹用下巴指了指行李箱,“不都收拾好了?”

她看着自己小儿子一副「我被你看穿了。但我不承认你就没办法定罪我」的模样,忍不住敲了他脑袋一下:“还是有区别的,你哥把人娶回家,你要跟人离开家。”

我是爱得深沉,祁索腹诽,要给舒柏亭自由,毕竟他的前三十年都太压抑了。

“东西就别收拾了……”宋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,“追人就追去吧,别老是找借口不回家,也别老让你爸担惊受怕了,今天的事他吓得饭都没好好吃。”

祁索笑了,把脸贴在宋莹膝头,“我知道了,妈。”

“不过这件事我们家里知道就好,外人知道了影响不好,也无需给机会给别人做文章。”

“我明白的。”

宋莹揉着祁索刚长出一些发茬,还有些刺刺的脑袋,“你有时间好好跟阿宴谈谈,毕竟……我是不会偏袒你的。”

祁索点头,“好……”

“去吧,我知道你现在满心挂念着他呢。”宋莹推了推祁索肩膀,“儿大不中留。”

祁索:“……”

其实他很想说他已经决定今晚不回舒柏亭那儿了,没想到自己会被母亲赶走,最后还是没能带走行李箱,干干净净地被父母如同送女儿出嫁一般给「请」出了家门。

祁索耸耸肩,叫了车,回舒柏亭那儿。

祁索到家时已经很晚了,除去两人要深入交流的夜晚,舒柏亭一直早睡,祁索输入密码打开家门的时候,家里已经熄灯了。

但祁索敏锐地嗅出了空气中的微妙不同。

他亮了一盏小灯,循着味道找到餐厅,餐厅桌上摆着一瓶香氛,不对,不是舒柏亭常用的味道,那味道更浓些。

垃圾桶干干净净。

餐桌上多了一只花瓶,空的。

厨房有使用过的痕迹,但冰箱里并没有食物。

祁索匍匐在地板上,视线逡巡一圈,总算在碗柜底下发现了一片玫瑰花瓣。

祁索蹲起来,小心地拉开了最底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