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蝉心满意足。
她于是很快睡了过去,谢迟静听着她平稳的呼吸,却越来越清醒。
贪婪的念头在黑夜里仿如一颗种子,抽芽生蔓,然后爬向四面八方。
他头一回认认真真地在想,他,或许真的可以一争皇位?
他没有多么渴望那个位子,尤其在看过皇帝近来的遭遇后,他觉得那皇位可悲可叹。可是这念头还是在继续蔓延着,因为有无数理智的想法让他觉得,他需要那个位子。
比如,他现下已然入朝听政了,自己登了基,才真正不必担心来日敌手承继大统,会对他斩草除根。
比如,谢逢作为陛下的亲侄子,已被推出去杀一儆百,他登了基,一来可以保证自己的孩子们不落进那样的地步,二来也可以拉谢逢一把。
再比如……再比如他真的很希望,陛下可以安享晚年。
不论陛下还有多少时日,他都希望陛下在这段时日里,可以过得安稳舒适一些。他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,年近六十的人,已经经不起更多的折磨。
如果别的宗亲被立为储君,在诱人的皇权下,他不知会不会有人迷了心智,盼着陛下早亡,又或者做些什么致使陛下早亡,他也不敢去赌旁人的善心。
但他知道,他不会。
如若他能入主东宫,他一定好好奉养陛下,让他安享晚年。至于陛下多活一年他就要少当一年皇帝,那无所谓。
他还年轻。
十年、二十年、三十年,他都等得起。
还有……
他搂着叶蝉的胳膊紧了紧。
他一直在想,她这么好,他要给她挣个诰命才对得起她。不是王妃这样的外命妇身份,是听起来更为光耀的诰命夫人。
那如果,他让她母仪天下呢?
他想象了一下她当皇后的场景,然后鬼使神差地想到,她穿着皇后的朝服揪着他的衣领说:你上哪宫逍遥去了?!
“扑哧。”谢迟在黑暗中自顾自笑出声,感觉叶蝉在怀里动了动,又赶紧捂住嘴。
第二天,谢迟早早地就起了身,如约进宫侍疾去。
他不想多耽搁,吃早膳吃得匆匆忙忙,但还是注意到了今天呈上来的咸鸭蛋不错,比昨天在宫里吃的好吃。
再仔细一想,府里的咸鸭蛋似乎一直挺好吃!
于是他吃完之后擦着嘴道:“让厨房再剥四五个咸鸭蛋,只要黄不要白,唔……还是留半个蛋白吧,搭着粥好吃。那就再盛个白粥,装食盒里我一并带走。”
刘双领听着奇怪但没多问,应了声“是”。
谢迟又道:“还有夫……王妃近来爱吃的那个腐乳也不错,也盛两块。”
“……”刘双领怔了怔,脑子一卡壳开口就问,“馒头您要不要带俩?”
问完他立刻后悔了,没想到谢迟很快点了头:“好,那就也带俩。”
大厨房近来做的馒头很不错,面够细,蒸得也够宣乎。元显元晋一度惊呼馒头竟然能这么好吃,他趁机跟他们讲了一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道理。
然后元晋近两天就管大厨房的张喜叫“馒头状元”了,听说小厨房的陈进很不服气。
三刻之后,谢迟进了宫,到了紫宸殿前抬头一瞧,才发现今天又有不少宗亲在。
而且皇帝大概是早起精神不错就走出来透了透气,他好巧不巧地正赶上众人朝圣驾磕头问安的场面。
那他不行个大礼就很不合适了,谢迟于是走上前去一拜:“陛下圣安。”
“你怎么也来得这么早,昨天出宫都什么时辰了。”皇帝衔着笑扶了他一把,然后便注意到他带来的食盒,不禁有点好笑,“怎么还带吃的进来?”
谢迟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