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晚上,周舒扬久违地做了一个梦。
高二那年暑假,跟明诚一龙光远,他们四个人一起去贡阳旅行。两天就逛完了贡阳的几个著名景点,褚一龙觉得有点无聊,提议下一站去新西兰滑雪、看极光。明天还有个行程,位置比较偏,大家看上去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。
“张忌草堂,你们还想去吗?”周舒扬在读一本古籍时认识了张忌,对他产生了好奇,因此他特地组织了这次旅行。
褚一龙和敖光远摇头。
“明诚,你去吗?”
江明诚啊了一声,头也没抬:“你要我陪吗?”
“那我自己去吧。”
司机跟着导航开到了一处老式居民楼,周舒扬望了望四周,这个景点冷门到连标志牌都没有。难道导航是错的?
周舒扬让司机停在路边,他下去问当地人,穿过拱桥,河边香樟树旁有一处小卖部,周舒扬拿了瓶水,又随便挑了几样零食,结账时才注意到账台前坐着的女生。
女生正在写试卷,他走过来,她就站起来,只扫了一眼,就说:“一共三十块五。”从边上扯出一个透明塑料袋,货品装进去,动作利落。整个过程都没有看他一眼,仍低头看着题。
周舒扬注意到她衣服上的绣标,贡阳中学。瞟一眼试卷,高二的化学题,居然还是同届。不过他们今年已经学完高中的所有课程,开始做高考真题了。
女生提笔写下一个选项,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,似乎认为他在疑惑价格,于是重新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:“这个五块五,这个六块……”
“不是……”周舒扬挡了一下,拿出一张五十,递过去,“我是想问,张忌草堂是在这儿附近吗?我按地图过来的。”
她嗯了一声,重新把袋子扎好,从抽屉里找出钱,放桌上,然后从隔板里面绕出来,“是在这附近,很里面,我带你过去吧。”
“麻烦了。”
清晨的阳光下,周舒扬看清了她的面容。五官不突出,皮肤白,脸上干干净净,后脑扎一马尾。她很瘦,站在旁边,就到他肩膀往上一点儿的位置。
她走了几步,仿佛看到了什么人,神情变得严肃起来,转回来,脸颊边些微碎发轻轻荡着。情急之下,她拍了一下他的手臂:“不好意思,你等我一下,我有点事。”
看到她的手,有点粗糙,手背上还有几道划痕,视线忍不住追随女生奔跑的身影。周舒扬听到大树下几个大妈大爷闲谈,讲的是方言,稍微能听懂一点,他们好像在谈论那个女生。
周舒扬问了,大爷大妈神色惋惜,开始跟他讲女生的故事,普通话参杂着几句方言。
女生有个嗜赌酗酒的父亲,精神不太正常,经常打一夜牌,早上才回家。要是赢了还好,输了钱就要发疯打人砸东西。女生又乖又争气,不仅考上本市最好的高中,成绩在学校里也是数一数二的,可惜摊上这么个父亲,以后找对象都难……
大约过了二十分钟,女生出现了。
一个中年女人搀着她,边哭边朝这里走来。邻居们都围了过去,纷纷询问。
中年女人哽咽着说:“……他疯了,拿烧开的水壶泼我,朝暮帮我挡了一下……”
邻居们唏嘘不已。
“快去医院!”
周舒扬穿过人群,看见她的左胳膊无力地垂着,中间一大片皮肤被烫得通红。
“用凉水冲过了吗?”
中年女人边抹眼泪边说:“刚才泡了十几分钟。”
周舒扬点点头:“我的车就停在外面,送你们去医院吧。”
“谢谢你啊,小伙子!”
“走吧。”
周舒扬领她们过去,听到后面大爷大妈们的声音:“这帅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