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极有天份,和自己一般大时就已经能够为家里制衣纳鞋,也曾爹爹那里看到过她宝贵的珍藏,那是娘亲头一回绣成的帕子,不知何为,分明绣功还显稚嫩,针脚也不算最密,偏偏总觉得自己绣的差了她些什么。
直到有一天,开始偷偷的为另一个做荷包,这才恍然大悟,原来娘亲对爹竟然那么小就已经用上了心。
下了聘定了亲,十五岁那年,出嫁。
成亲前一夜,做女儿的按旧俗会留宿母亲的房中,却比他更幸运,陪的不止有娘亲还有爹,并排而卧,左边是爹右边是娘,本是两睡的床,三一起便显得有些挤,不过也格外的暖和,娘亲絮絮叨叨的说着嫁过去之后,为媳为妇的道理,末了却又添了一句,无论遇上什么事,千万别让自己委屈了,一直静静不语的爹爹跟着开了口,无论如何这里总是的家,有爹娘呢。
一直强忍着的泪突然就落下了,也不知道哭了多久,迷迷糊糊被双亲哄着,渐渐有了睡意,隐隐约约,耳边听到了那么一句:“别哭了,孩子大了,总要离开的,还有陪着呢。”
第二天,一大清早,所有便忙碌开了。
匆匆吃了些早点,垫了垫肚子,随后就要准备梳装上头。
姥姥亲自用绵线,为开脸,一边绞着面,一边念叨着:“左弹一线生贵子,右弹一线产娇男,一边三线弹得稳,小姐胎胎产麒麟。眉毛扯得弯月样,状元榜眼探花郎。”
接着娘亲为梳头:“一梳梳到尾,二梳梳到白发齐眉,三梳梳到儿孙满地,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。”说完最后一句,将垂落的发丝轻轻挽起,轻轻插上镶着珍珠的金丝钗,从此以后便是大了。
带上凤冠,覆了盖头,心中却是一紧,十多年的养育一幕幕走马灯般,红色的映衬下鲜活的转着,轻轻吸了吸鼻子,双手紧紧交握着,强忍下揭开再看爹娘的冲动,微微颤动的肩被轻轻的拍了两下。
鞭炮喧天,花轿到门,被喜娘搀扶着,一步步向外,低着头,眼睛紧紧的盯着所能见到的那么一丁点的路,出房间,过小院,最后有些迟疑的跨出大门。
是真的要离开这个家了,过了木槛就是别家的了,从不曾有过的害怕,象是无形的绳,缠住了脚,怎么也无法再迈出第二步。
手上一暖,身边是那熟悉的气息,“别怕,会好好照顾的。”那的声音耳边响起,毫不意,破坏了规矩的他,用干燥却温热的手,引着向前。
那一瞬间,似乎什么都不用担心了,坐进了花轿,那暂时离去,手上还留着那淡淡的暖,不知为何,却想到了其他,当年爹爹带着娘亲离开家乡时,她们是否也是如此,紧握着对方的手,深信着彼此。
时间总是转眼流逝,孩童渐渐的长大,年壮者慢慢的变老,年长的缓缓接近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