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乎意料的是,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,空荡荡的,像是打了个假电话。
她开口先打了个招呼:“程哥,在吗?”
程毅握着电话,一宿没睡。两个小时之前,他疯了似得想联系对方,把一件很重要的事说出来。可偏偏接到电话的这一瞬间,他的嗓子似乎被某样物体给卡住,说不出话来。
我们称之为,哽咽。
“阿……阿欢……”他的声音是在颤抖着的,牙齿和唇肉并和着颤抖,后面的话,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她心里的不安呈现着扩大的趋势,在听到程毅颤抖着叫她名字时这种感觉更甚:“你说话,怎么了?是不是妈出了什么事?”
“不、不是……”程毅死死地攥着手机,三十好几的大男人,顶天立地,在凌晨三点钟寂静无声的时间流着眼泪。
他怎么开得出口……说得出来……
“阿欢……你一定要、一定要……仔仔细细地听我说……一定要、忍住……”他吞了口唾沫,想悄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,另一只手紧攥成拳,牢牢地把控住自己颤抖的声音。
“王楚东被人揭发出贪污受贿,滥用职权一系列罪名……凌晨的时候想要出逃逃往国外……被警方、被警方抓住了……”
王楚东……
她握着手机,愣了一下,想到这个熟悉的人名,就是喜妹一直以来的男人:“那喜妹呢?”
他被抓,她一点都不意外。
可是赵又喜呢,她人又在哪儿。
“我……我要说的……就是小喜的事……”说到这里,程毅已然止不住自己的情绪,满脸泪水。
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又很快就这个可怕的念头摒之除外,呼吸有些困难,急促而又深刻,强笑着同电话那头的男人说话:“你、你好好说话……你哭什么啊……”
“举报他的人……是小喜。”
她呆滞着,笑着说话:“那、那喜妹应该没事了吧?大功臣啊……我还怕她被抓呢……我就说,她跟王楚东在一起……太危险了……”
“阿欢……”他哽咽了一下:“喜妹没了。”
“就在昨天晚上,王楚东动的手。”
那一瞬间,大脑一片空白,她微微张开唇瓣,脑子里空荡荡的,什么都没有。时间,电话,乃至她的呼吸,都归为一片空白的状态。
她能感觉到,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,牙齿咬到舌尖,疼痛感竟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:“没、没了……是、是什么……意思啊……”
“阿欢……阿欢……”
电话那头的人,还在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。
睡衣下的胸膛起伏不平,在胸膛之下的那颗心脏正在急速地张开收缩着不断地提供着氧气。
可她一点都感觉不到。
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昨天晚上……”
她打开自己的通话记录,上面是赵又喜红色的未接来电:“昨天晚上什么时候……”
这个时候的声音,已经在颤抖。
程毅顿住,又很快的回复过来:“……大概是……晚上,九点至十点……”
她的脸,千变万化,又笑又哭着,红血丝蔓延至整个眼球,红彤彤的,看上去很是滲人,泪水从眼眶里泌出,滑到她的嘴里来,苦得她,拉开了笑脸:“程毅,你唬人呢……”
通话记录上,赫然显示着晚上十点十分的未接来电。
她的声音难听的,就像是许久未使用的风厢,悲痛至绝望的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声音,完全不像是她平日里的语调:“她十点十分……才给我打过电话呢……”
“阿欢……”
她迅速挂断电话,怔怔地流着泪,给赵又喜打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