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说的?”她问老头子。
“就那样了,大丫头说找道士算了日子,腊月二十把他抬回去。”杨老汉拎了个板凳坐下剥花生,看劳什子奶娘不在家门口,他才说:“老子要不是看他瘫了,一准扇他几嘴巴,遭瘟的玩意儿,管不住裤腰带,上面还逮着马尿灌,他倒是躺着不愁吃喝开始养老,苦了老子的闺女。王八羔子,还好意思对着老子掉眼泪说不想活了。”他们一家三口在胡家住了好几天,风言风语胡乱听一嘴也拼凑个七七八八,恨得几乎咬碎牙根,还要忍着给胡婆子发丧。
“瘪犊子,老子真恨不得他死了,他死了我把大丫头接回来……”他看老婆子给他使眼色,憋屈的把话咽进去,拈两颗花生米扔嘴里,嚼得像是吃人肉。
杨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,解了围裙搭筐上,“来,把芸姐儿给我。”她接过小丫头,“走,外婆带你去看热闹。”
西堰下边已经开始挖土造堰,大半个村的男人和力大的妇人都在,麦苗割了喂鹅,挖起来的土堆在划线的地方做堰埂。
程石回家换了衣裳也掂上铁锹过去,身后跟着嗑松子咬板栗的姨甥俩,几只好吃的狗摇着尾巴巴巴跟着,丢地上的板栗壳一个不漏地含嘴里咂巴咂巴。
起伏的山,以树成林,蜿蜒的水堰,青绿的麦田,荒废的菜园,从高到低一大片,除了路南边的这块麦地,几乎全是她家的了!杨柳惊讶出声,男人回头,狗仰头,她笑眯眯地摆手,“没事,我就是高兴,我俩可太能干了。”
男人扛着锹继续走,狗垂下头捡没啃干净的板栗壳,偶尔看到一个剥干净壳的板栗掉下来,抢到嘴尾巴都要摇断。
……
腊月二十这天,程石跟杨柳在铺子里卖完东西,把筐都锁在铺子里,看街上人多,赶马车不方便,两人绕着窄道去胡家。
杨家四口人已经先到了,有胡家的族人陪坐在前厅说话。
“亲家妹夫来了,春子,去喊你堂伯出来招待客人。”胡大庆堂叔起身,喊丫鬟看茶,“先坐,大庆他爹在后院,马上就来。”
杨柳看到他爹使的眼色,按住程石胳膊说:“你陪我去看看姐夫,事发这么久,我还没见过人。”
“伤有些吓人……”
程石不顾他话里的阻拦,抬脚往后院走,不等问仆妇胡大庆在哪间屋,就听到响亮的一声巴掌
“我男人没死,他活一天我给他守一天,你娘守不住跟男人跑了我都不会改嫁。”杨絮冷喝,她拉着席哥儿,“胡家老少三代男人没死光,轮得到你们在我面前指手画脚?你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谁不清楚,我今儿就告诉你们,胡家的布庄你们谁都别想插手。”她看向胡老头,“爹你今儿就说个明白话,你也不是老糊涂了,野狼占了狼群只会咬死狼崽子,你要是不想让你孙子活,我带他回娘家,我要饭也把他养大。”
“就如阿絮说的,我教她经营布庄,你再找个老师傅教她,她是席哥儿亲娘……”胡大庆费力地说,只有亲娘才会为了孩子拼尽全力保住家业。
“我老了,跑不动了,镇上还好说,最难的是选货买货,你媳妇一个女人怎么跑?”胡老头愁。
“这简单啊。”程石走进屋,“我给大姐找两个可靠的老镖师,你们只要舍得给工钱,他们就能保你人身安全。”他冲胡老头笑,“老镖师的子孙和徒弟都在镖队,常年在外行走,什么新鲜的花样和布料都能给你带回来。”
最后一点让胡老头动心,就是胡大庆也眼睛一亮。
“好。”胡老头冲堂弟和几个侄子说:“席哥儿他娘愿意去铺子里帮忙,就不劳烦你们为我家的事操劳了。”
杨絮面上一松,嘴角翘了翘,又极快压下去,牵着儿子先一步出门,“爹,你跟大庆说说话,我去招待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