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老大蹲下身把外甥放下来,脱掉蹭了泥雪的外褂,指着灶房门口的女人问:“你看看你舅娘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。”
“妹妹。”
“他胡诌的,喊芸姐儿喊油嘴了。”杨絮赶忙开口打岔。
木氏不在意,她摸了摸肚子,说:“那就承席哥儿的喜口,侄女随姑,我可想生个灵秀的小丫头。”
“你小姨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?”胡大庆拉过儿子又问。
杨柳跟程石俱是含笑看着。
“妹妹。”席哥儿脆声喊了一声。
“那可好,咱家三个女孩差不多大,能说会走了有伴玩。”杨柳说。
“要是说准了,我给席哥儿包个大红封。”程石许诺。
杨絮瞪男人一眼,净没事找事,小儿知道个屁,他只知道见天的对着芸姐儿喊妹妹。
“大丫头,芸姐儿醒了。”杨老汉从里屋出来,“孩子尿了,你去收拾一下。”
杨母听到老头的声音,对门口的儿媳说:“小婉,喊你爹摆饭桌,肉炖好能端菜了。”
“爹,娘让你摆饭桌。”
“我们洗手,准备吃饭。”程石往灶房走,看到丈母娘先甜嘴:“真香啊,今天可让娘跟嫂子辛苦了。”
“做饭有什么辛苦的,你们来了家里热闹,忙我也高兴。”杨母舀了热水递给小女婿,“檐下绳子上搭的白色棉布是干净的,缝一道红线的是大丫头一家用的,两道红线的是你跟小柳用。”
老丈母娘还挺讲究。
程石端了水出去放杨柳旁边,他端的水要让他媳妇先用。
雪天围着火炉吃肉,人多热闹,你一言我一语随口搭着话也不怕冷场,杨老汉高兴,还倒了酒找两个女婿喝。
一家人和乐,唯独掺进了胡大庆这颗老鼠屎,酒入口辣嗓子,程石心里惋惜,这或许是气氛融洽的最后一顿饭。想到以后再坐一起吃饭会是冰冷又别扭的场面,思及此他对胡大庆心生厌恶,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。
杨老汉喝的有点多,吃了饭就回屋倒头睡觉。胡大庆提出要趁着刚吃了饭身子暖和赶车回去,走这一趟他是彻底放心了,他实在是不想跟杨絮冷目相待,他在外应酬,累了回到家,有妻儿关心,关上门万事无忧。
程石跟杨柳是最后走的,到家了他迫不及待地问:“怎么说?”
“她不想被瞒着。”杨柳把她跟她姐的谈话简单叙述了下,拄着下巴说:“我打算的是等我们去镇上开铺了,我喊上她找个安静的地方对她说清楚,问问她后续是怎么个打算。”
……
“要去哪儿?”杨絮看铺子里的东西还多,她不解地问妹妹:“你这是要干什么?”
“我想给娘买对金镯子,你陪我一起去选个好看的样式。”杨柳忽悠她,拉着她去廊亭牵了马车,“坐上去,我找你有要紧事说。”
杨絮紧张兮兮的钻进马车,她在心里反复琢磨什么事值得杨柳如此藏藏掖掖的,从闹市走到安静的巷子,又从巷子绕出镇。
“小妹,你这是要把我卖了?”杨絮开窗探出头,离镇有些远了,附近也没人家,她就是大喊大叫恐怕也难有人听见。
杨柳“吁”了一声,滑下车辕站在地上,顺着敞开的窗看着她姐,直截了当道:“我姐夫在外逛青楼养妓子。”
杨絮愣了下,僵着脸说:“你在说什么胡话,怎么又是青楼妓子的,不是说是……”她反应过来,不可置信地问:“你之前说的是我?”
杨柳点头,她把那天发生的事以她的视角重新讲了一次,“你男人你了解,他是个圆滑世故的商人,那天他的不对劲何曾又有过?你若是不信,待会儿回去了我让阿石找黄传宗出来,你亲口问他。”